在我们单位,有两只猫。一只是母的,黑白杂色;另一只是公的,黄色。

这是2006年酒店成立之初为彻底解决老鼠问题而买的。当时我在采购供应部工作,买过电猫、老鼠夹、粘鼠板等灭鼠工具,但效果均不佳。于是不知道后来什么人便买了两只猫,这便是它俩的出处。

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单位同事叫它们什么,只记得那时它们还小,很可爱,经常在后厨门口的草坪里追逐嬉戏,有时也会在大厅、办公楼、宿舍及职工食堂乱窜,是那样的亲密、友好、和谐,多时会招来同事门的亲睐,或叫或抱,当然女同志占多数。

后来它们长大了,于是也多了几只可爱的小猫。影响最深的是2008年深秋,在大山里,天已很冷,黑猫挺着肚子步履阑珊的经常在院子里乱窜,它快生小猫了,锅炉房王师傅便为它用纸箱做了个“产房”,放在锅炉房内的一角。我本人不喜欢猫,而是因那段时间刚辞职很郁闷,更多则是答应给一省城朋友抱一只喂养,于是每天跑三四趟锅炉房,见证了小猫从待产到满月的全过程。十分清楚的记得当时它生了四只:死一只,剩下三只——橙黄色一只、黑色带几道黄色一只、白色头上有一黑点一只。

它们出生后,我去锅炉房的次数就更多了,看它们吃奶、玩耍、成长。焦急的等待它们满月后便抢一只给朋友带去。那段日子,它们成了我和朋友最最关注的焦点,我经常给它们拍照片发给朋友看,编它们成长的故事给朋友听。说它们三个,一只狡猾但体质差,一只憨厚但很笨重,还有一只属于中庸之道,介于两者之间,故意问朋友要哪一只?就这样,那些沉闷的日子也就打发了。可它们快满月的那两天,当我请假返回单位时,那些小猫都不在了,只是听说被别人抱走了,内心莫名的失落,也就未能兑现朋友的承诺,还遭到了朋友的谴责,所以便失信于“猫”。

过完年后,工作繁忙,也就再没有观察过这两只猫的行踪,后来只是见到院子里多了些其丑无比的小猫,毛很长,典型的野猫。在一次饭后胡谝期间,一朋友说:“黄猫背叛了黑猫,极端的不负责任。”哈哈哈-----觉得很可笑,但院子里多了的那群小杂猫好象应该也能说明一点问题。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像那三只小猫一样可爱的小猫,也没听到过黑猫生小猫的事情,黄猫也好像从世界蒸发了一样,再也未见踪影。当然,至今也杳无音讯,除在茶余饭后的玩笑和辱骂声中偶尔听到外,再也无人提起它曾经捉过许多老鼠,再也无人提起它曾经也和黑猫一起哺育过许多可爱的小猫。大家只记得它曾经的背叛,就此笑笑而已,也就忘记了它曾经存在过。

黄猫走了,院子里的杂猫也渐少了许多。黑猫依然健在,只是再没生过小猫,当年那些可爱的小猫也就成了传说。

时光荏苒,已匆匆六年。岁月在我们脸上无情的刻下了划痕,也使黑猫没有了昔日的调皮,多了几分稳健。六年风雨春秋,它与我们同行,见证了我们迎来送走一批又一批五湖四海的宾客,见证了我们培训历练了一茬又一茬四面八方的员工,见证了无数个草长莺飞到万木枯竭的四季更迭变换,见证了我们生活、工作中的点点滴滴,见证了酒店从幼小走向成熟------

如今,黑猫老了,曾经的伙伴也已分道扬镳,但它没有离开半步,依然独自坚守着那份信念,欣赏着年年岁岁相似的花和岁岁年年不同的人,坚持为酒店抓老鼠。没人监督、没人管理,可它毫不松懈。是忠诚?还是执着?也许还有其它原因吧。毕竟是一只猫,它的心思又有谁会懂。

天似破了一样,雨下个没完没了。晚上和同事一起走出办公楼时,发现黑猫在花园里转悠,像在追寻什么,显然已被雨淋的很湿。见到年迈的它在雨中踱步,瞬间,便想到了忠诚。什么是忠诚?在雨中的那一刻,它已向我做了完美的诠释。

面对同伴的背叛、面对野猫的诱惑、面对小猫的被抢,面对地震、面对洪水、面对寒冷,面对一切的一切,它坚守着,坚强的活着。坚守着的大山的清贫、坚守着对酒店的忠诚、坚守着对美好往昔的追忆、坚守着这片它成长的“热土”,没有离开半步,每天继续抓老鼠,因为它明白,这是它的职责与使命,是酒店养育了它,在岗一分钟就要负责六十秒。

凌晨四点,窗外雨还在下。看书困乏之际,推门走向楼道,点支烟,站在窗户处透气、听雨之时,发现黑猫依旧蹲在宿舍路口的灯柱下,在雨中凝视着远方。也许是在听着雨声追忆着美好而感慨的往事,也许是期待着萤火虫闪过会带给它丁点光明,也许是总结着成长历程中的点滴琐碎,也许是幻想着天亮后黄猫奇迹般的出现,也许……

想去锅炉房打壶热水,又怕惊扰它,便返回宿舍。座在椅子上,点支烟,往事历历在目在脑海中翻腾,不觉间烟头烧到指缝,烟灰撒落裤子上。再起身悄悄到楼道窗户旁观察,发现它还是一动未动,蹴在灯柱下凝视着远方,但没有听见它“念经”。

作者简介

零幺柒,男,1983年生,甘肃白银人。喜于工作生活罅隙执笔取暖、煮字疗饥。

人生格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