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碾子优美散文

往事如烟,大都被时间的长河所淹没,惟有故乡的石碾子深深地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因而引起对故乡石碾的回忆。

我的故乡是木兰围场棋盘山的一个偏僻小山村。在我幼年的时候,曾记得我家门口东侧有一间碾房,里面有一石碾。

碾子闲置的时候,或者冬季的晚上,我们一群六七岁的小伙伴们在碾房,捉迷藏,玩耍,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开心极了。

每逢进入冬季,乡亲们忙完了农活,女人在家做棉衣、纳鞋底,男人都上山打柴,或者天冷就“猫冬”。这时,这碾子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用碾子轧谷子,套上毛驴或马、骡子,用一块布蒙上眼睛,拉着碾子转个不停。女人们则端着盛了粮食的一簸箕来推碾子,碾米轧面。身后跟着拿着筛子、箩、笤帚的闺女或儿子,来帮忙,孩子们非常乖巧听话。碾台上女人总是轻车熟路,一边用手扶着碾框后角,一边用另一只手把米面摊开,再用笤帚聚拢,反反复复,不慌不忙,说笑自如,恰到好处。轧出来的米面即细又匀,做出的代王、豆包、发面等食物非常可口好吃。

故乡的碾子用处可大了,凡是下锅的'东西许多都得在碾子上轧,不仅仅是各色各样的粮食、喂牛用的大粒粗盐,不用碾子轧碎就没法吃用。从地里拣回的疙瘩白楂子、白菜帮子、烂土豆,还有粉渣晒干后,在碾子上轧碎给猪喂食,把猪喂得滚瓜溜圆。听我母亲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吃大食堂”吃不饱,只得将榆树皮、玉米芯子连同苫房用的莜麦秸弄下来放在碾子上轧,蒸成混合面干粮,难以下咽。虽然一时解决了饥饱,但是吃得人们大便干燥不通畅。我就是那个年代出生的,没有充足的奶水和像样的食物,是野菜、榆树皮、谷糠等把我养大的,与家乡的碾子结下了缘。

家乡的碾子印证着当时的生活情景,日子富裕,碾台上的气氛就欢快;生活贫穷,碾台上的情形就沉闷凄凉。特别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碾台上便长时间冷清寂寞。秋收以后,家家分了许多粮食,碾台上就会热闹起来,几乎天天忙着用碾子将谷子碾成米,用簸箕从碾台上收下掺合在一起的米和糠,然后倒在扇车上,手摇扇车吱咛咛地转动,就将米和糠分出来了。分别将米和糠灌进帆布口袋里,扛回家倒进粮仓里,是粮的香气让人眉开眼笑。有时候碾子从早转到晚,为了抢时间分先后,拿来笤帚或一个小簸箕来占碾排顺序。

每逢进了腊月门,碾子成天唱着交响曲,而转个不停。20多户,几乎家家淘米、轧面,要蒸豆包,撒年糕。记得有一年,我家因没有毛驴,只能全家父子3人上阵,手抱碾棍推碾子来轧小米面,有时快步如飞,把碾子推得轱辘响,约摸一个小时,累得浑身是汗,但不觉劳累。母亲就用小箩将面筛好,阵阵米香沁人心脾,散发着年味,令人心驰神往,渴望着早点过年。就是这样,日复日,年复年,村里的光阴便在碾房中流淌。

星移斗转,岁月沧桑,离开家乡已20多个春秋。故乡的石碾早已被电动碾米机而取代。可能会垒在墙脚下,或在瓦砾柴草中。好在有一明白人,在坝上度假村开办了一家农家家具展,将一石碾放进展室,供游人参观,体味着农家特色生活,使碾子再现当年的风采。

碾子经典散文

近日回老家,看见躺在我家院子里的碾子,半截埋在土里,半截露在外面,周围长满野草,浑身长满青苔,这个有着辉煌历史的碾子把我的记忆也碾成了零落的花瓣,散发着记忆的馨香。

四十多年以前,落后的生活方式,我们北方地区的麦子、谷子、黍子、玉米等等粮食的脱壳、去皮及碾碎加工都使用这碾子,然后方能入口裹腹。碾子是由碾台、碾盘、碾滚和碾架等组合而成,碾盘中心设竖轴,连碾架,架中装碾滚子,多以人推或畜拉,碾盘和碾滚上分别由石匠凿刻着很有规则的纹理,其目的是增加碾制粮食时的摩擦力,通过碾滚子在碾盘上的来回滚动达到碾轧加工粮食作物的目的。在农家,垒一个土台子,高不足一米,把这碾子放在上面,人抱着碾棍使劲地推,那沉重的碾滚便随着人的脚步围着木轴在碾盘上作圆周运动,碾滚下的谷子就变成了小米,麦子和玉米就变成了面。别小看它,它就是千百年来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家什。

我家后面就是碾子房。碾子就放在一间破屋子里,好的时候能折光避日,破的时候就露天而放。碾子是村里的集体财产,谁家需要谁家用。到你用的时候,还得首先去打扫碾盘上的鸟屎和那层铺了厚厚的土尘,然后把你要磨的粮食铺在上面,开始你的圆周运动。

记得我小时侯,大概也就六七岁的光景,妈妈每次磨面,都是我在前面抱着碾棍,因为个矮又没有力气,妈妈总是很吃力的在后面推,还要用一只手负责碾盘里的粮食。每逢过年,都要排队,妈妈半夜就得起来占碾子,因为年下家家需要磨米磨面,十分繁忙。在我的印象中,我从记事开始就和妈妈一起推碾子,这碾子伴随我走过了童年,顽皮的我们这些男孩子们,捉迷藏都是在这古老的碾子旁边,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同在碾子旁边的还有石磨,它是专门磨面用的东西。碾子的性格内向而又沉稳,不象石磨那样的张扬,一旦推动便发出很大的吼声,碾子不声不响,只有轴部间歇的发一些微弱的咯吱、咯吱的响声,有点默默无闻的感觉。

用碾子磨米面多在休息的时间,比如雨天、夜间或者凌晨,那个时候是人民公社的生产队,正常的时间都要参加生产劳动。雨天用的话,得有屋顶的碾子才能用。人们多数的时候是晚间或者凌晨用,当时用提灯(过去一种烧煤油的带玻璃罩灯具,不怕风吹)来照明。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季,都必须用这碾子来磨面碾米,是人们生活离不开的家什。当时的生活条件差,村里穷,可是人们在推碾子磨面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有粮吃就不会挨饿啊。

这碾子在一次一次地转动中满足人们的.生命需求,大地上一圈一圈画着人们的辛苦足迹。潮湿的月光和着玉米、高粱、地瓜干的混杂,被碾成银白色的碎片,也碾着那个时代人们饥时的哭,饱时的笑,睡时的梦,醒时的歌。今人不见古时月,那月光曾经照射着人们围着碾子转的喜怒哀乐和辛酸苦辣,碾子的轨迹碾出了人们世代的繁衍和生命的顽强不屈。

七十年代初,我们村有了电,家家有了电灯,随之电磨也进到农家,百姓们终于摆脱了推碾子的辛苦劳动。如今,放碾子的地方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放在我家院子里的碾滚还默默的躺在那儿,昭示着千百年来百姓们的辛酸历史。

记得读过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里面有“舂米便舂米,割稻便割稻,撑船便撑船”的句子。舂米就是对着窝捣米,我觉得可能也是用石头做的东西,那是南方人用的家什,我不会用,也没见过。

我想,社会总是要进步,历史总是要在人们的不断创造中前行,古人发明的东西也在一代代被淘汰,一代代被更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更新换代。人的思想不也如此吗?随着时代的进步,历史的变迁在不断的更新,这大概就是与时俱进,也才有了今日社会的发展,观念的进步,繁荣的生活。

端详抚摸着这早已被人们遗弃的碾子,似从远古走来,又向遥远走去。真的,真想给这歇了很久的碾子鞠上一躬,因为它曾经滋养了我们祖先多少代人啊!

故乡的桥的优美散文

一、风雨桥

小学一到三年级我在双泉小学读书,从反背下半边湾,经过洞湾到岩窝,那里就有座风雨桥。风雨桥跨在青岩河上,一边是盐道,一边是大鱼泉、小鱼泉两个村庄,过了风雨桥再上坡,就到了学校。上学时时间紧,我们从桥上匆匆走过,头也不回地直奔学校。放了学,从学校如猛虎下山般冲下来后,风雨桥就成了我们的乐园。

桥全是由木头做成,两边有栏杆,有座椅,有窗户,顶上盖有青瓦。我们仰面躺在桥上,凉风习习,桥下河水潺潺,桥能遮风挡雨,所以叫风雨桥。青岩河在这里被迫转了一个弯,宽阔的河道被两岸的石崖逼窄,在桥下形成了一汪碧潭,然后白花花的浪花一头扎进了乱石堆积的山涧中。所以青岩河在这里有了个新名字——岩窝河,风雨桥就连接起了两边的石崖,长约二十米,宽约五六米。

桥下的碧潭是夏天我们必去的地方,在桥上躺了一会后,就会下到潭边,将衣服脱得精光,“扑通”一下跳进潭中。平静的水面一下就溅起了朵朵浪花,身体则不由自主地顺流而下,水变浅变急了,我们不得不爬上岸走到上面再跳进去,来来回回,乐此不彼。即使是盛夏,河水也很凉,玩了一阵后就躺在太阳能照射到的潭边的沙滩上,将温热的细沙覆盖住全身,仅留下一张仰着的脸,风雨桥就在头上。

桥底是三根粗大的木柱搭在两岸的岩石上,两岸再有几根木柱斜着四十五度锲入桥底的木柱中,而这些斜柱之间又有交叉的柱子相互锲在一起,桥异常地稳固。这是人们智替的结晶,将一根根木头,犬牙交错,在不用一颗铁钉的情况下构成了有机的整体,横跨在峡谷之间。桥面铺的是厚厚的木板,板与板之间由吻合的楔形固定在一起,桥上盖了瓦,两边原来是有木板修建的板壁。凉桥建在河面最窄的突出的岩石上,河两岸都是树丛,桥就掩映在树丛之中,远处看去,不像是桥,倒像是一座木房跨在了河间。

人们路过那儿都会在桥上歇一歇,摆摆龙门阵,抽抽叶子烟,讲述着各自的家长里短。当惊觉太阳已下山,河风变得更凉了后,人们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岩窝因为两岸陡峭,河谷狭窄,且巨石众多,能晒到太阳的时候少,附近没有人家,因此,岩窝在我们心目中总有些阴森森的感觉。风雨桥却给人以家的温暖,风再大,雨再大,都有她默默的庇护。

公路修通后,盐道上就没了行人,由于风雨桥两端的路过于险峻,人们开辟了新的道路。过往风雨桥上的人少了,也没有人来维护,渐渐的两边的板壁没了,阳光从青瓦的洞中透过来照到了桥上,两边的座椅没了,栏杆没了,供人行走的木板也残缺不全。风雨桥老态龙钟,变得危险起来,走的人就更少。最终,一直坚守着的几根柱子也彻底消失,风雨桥完全没了踪影,河谷上变得空空旷旷。风雨桥两边长满了杂树,连道路都没了痕迹,现在只有比我年纪大的人的记忆中,还留有她模糊的影子。

二、木头桥

风雨桥不能过了后,人们在她的上河面,白马将军下,最窄的.地方,用几根杉木搭建起了简易的木头桥。小学二年级后,我就经过这座桥往返学校。

木头桥很常见,在小河或小沟的最窄处,往往都是木头搭建的简易的桥。几根木头紧挨着并排在一起,用楠竹片捆成一个整体。再将杉树对劈成两半,横铺在上面,再用竹片捆紧。上面铺上杉树枝,再垫上沙土,因此桥上看不透下面的水,杂草生长出来后,更觉察不到那是桥,与一般的路面没什么区别。

但是岩窝的木桥,因为河面太宽,承重有限,只能用几根粗大的杉树搭建,树之间用钉书针一样巨大的铁钉钉在一起。杉树不够长,不得不在河中树立两根木柱,作为树木连接的拼接点,用两排杉树交替构成桥面。一边三根杉树并列,桥面很窄,上面也没有横着的木块,两边也没有栏杆。走在桥上,能看见翻腾的水,卷起一个个漩涡,或者冲击在石头上溅起一排浪花。大人嘱咐我们,过桥时千万别看脚下的水,很容易头晕。我每次过桥都有些害怕,总不由自主地看看脚下,很快又把目光移开,提心吊胆地过河。

每逢夏天下大雨发洪水,过桥就变得更加危险,桥面湿滑,桥下河水高涨,浑浊的河水奔涌而下,几乎达到桥面。上学时大人就要送我们过桥,放学时则由老师送我们过河。在瓢泼的大雨中,咆哮的河面上,大人们牵着我们一个一个地走过去,有些胆子小的不敢上桥,大人只好抱着或背着过河。有时河水实在太大,淹没了桥面,甚至冲走了木桥,我们就不得不绕道走上游的石拱桥。

下大雨都知道危险,因此还很少出事,反而是小雨,河水没涨多少,但桥面湿滑,这时最容易出事。我曾经从桥上掉进过河里,走到中间,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看,看到奔流的河水头就一阵晕眩,想赶紧蹲下身去抓桥,脚下却一滑就掉入了河中。幸好没碰到石头,河水淹没了脑袋,直往嘴里灌,我双手乱舞乱抓,却什么也抓不着。最后抱住了来救我的我家的白狗,在人们的一片惊叹声中上到了河岸。

一九九三年,三个小队的人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众人齐心协力,在木桥那儿修了座石拱桥。桥面宽阔平整,可通行车辆,木头桥终于成了过去,人们再也不担心过河了。现在人们还常常提起修桥时热闹的情形,可惜那时我在外地读书,没有看到那齐心协力的场面。我只看到了那座石拱桥,静卧在岩窝河上。

三、步青桥

双泉小学只有三年级,小学四年级我就到青岩小学读书了,从此不再天天过木桥。而是翻过坳口,过刘家湾,到大碑边,下苑马路,到了步青桥。

这是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清朝时由本地一刘姓贡生组织修建,是盐道必经之地。桥全由青石修成,坚固耐用,稳如泰山,青石上长满了青苔,桥两侧的石缝间长满了杂草,就像是大山的一部份。步青桥的“青”应有两层含义:一是指青岩河,一是指青石。人们走在石桥上,既是跨过了青岩河,又是漫步在青石之上。她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大拱桥,这是青岩河上最古老最大的拱桥。

步青桥最底层是由上大下小的青石条垒成,形成了一个平整完美的弧形,上面压得越重,桥就越紧固。再上面是方形的石条,桥的两端是阶梯,顺着弧形拱向上,正中是平整的石面。两边则有青石竖立着,上面是青石条顺着桥搭建而成的栏杆,虽然很粗大,但并不笨重,反而与桥显得很协调,更是给人极大的安全感。我们放学后,常常倚靠在青石栏杆上,或者躺在上面,望着天上像一朵朵棉花般的白云。

桥的一端有一五边形的三层字库塔,塔身是非常光滑的石板,各层之间则是雕琢成屋檐般的石帽。第二层石面刻上了修建步青桥的经过,以及捐款善人的姓名、地址和捐献数量。有一面有一圆洞,是用于烧写有字的废纸的地方,废弃的纸烧了后,灰烬不会四处飘散,故名字库塔,这是对纸字的敬愄和尊重。塔顶则是五角上翘的石檐,像一顶帽子,为塔遮风挡雨。

桥的另一端不远处,临河有一块巨大的略微倾斜的石面,下面悬空,上面竖立着一块方形的尖碑。碑身雕刻有龙纹,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碑是什么,后来能认出上面刻的字,有“圣旨”、“御赐”、“武昌府”等字样,其它的已记不得了。听大人们说那是皇帝嘉奖贡生母亲专门竖立的碑,另外三面是否刻有字,因为有些危险,一直没看清过。

步青桥上来来往往的不知有多少人走过,有挑夫,有革命先烈,有农民,也有像我们这样的小孩。由于杂草树木的生长,以及陡峭近似笔直的峡谷,青岩河在这里已看不到河面,只能听到“哗哗”流水的声音。有时我们也会到步青桥下去抓鱼,那里河水比较急,也比较深。我们将笆篓放到岩缝的一端,另一人用竹竿将躲在岩缝里的鱼往那方赶,赶到附近就迅速提起笆篓。有时里面就有鱼在活蹦乱跳,这是一种无鳞鱼,最大有中指长,深褐色的背,渐变为淡褐,到肚子就成了白色,名叫土麻儿。当我们抬头看见步青桥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就像是天然的一块石头,横在头顶上,与青岩河岸边其它石头无异。

四、甩甩桥

当我上毛坝初中后,每个周未都要回家一次,在三间坝,有一座我从不敢走的桥。

那里是山区难得的平坝,青岩河、后河、夹壁的水都汇积于此,在此冲出了一个大坝。河道宽,河岸矮,拱桥木桥都没法修架。人们在两岸的岩石上凿孔,穿过五根粗大的钢索,下面三根,上面两根。在三根钢索上铺上木板,上下钢索之间有细些的钢绳相连,形成了竖立在两边的栏杆。由于重力的原因,桥两边高,中间低,成一下凹的弧形。人在上面行走,桥自然地跟着摇晃,越到中间摇晃的幅度越大,因此人们给了她一个形象的名字——甩甩桥。

每次路过桥边,我都要看一会儿,附近的小孩子已习惯了这种桥,边在上面走边故意左右使劲,使得桥晃动的幅度达到最大。他们把甩甩桥当成了玩具,或者当成了展现勇气的舞台,谁甩动的幅度越大,谁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最强者。他们的脚步与桥晃动的节奏合拍,走起来毫不费力,也没有不和谐的停滞,就像是桥晃着他们就过去了。更有腾云驾雾的感觉,轻飘飘的,自然地由河的一边飘到了另一边,他们的表演赢得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赞叹的目光。但是,也有愤怒得似乎要喷出火的眼睛盯着他们,那是他们的父母。在喝斥责骂声中,他们乖乖地回到了家,过了好一会责骂声才停了下来。

看着他们,我也很想过桥试试那种感觉,可刚一踏上桥面,桥就开始颤动。想一手抓住一边的钢索,桥又太宽,够不着。只好双手都抓住一边的钢索,重量都集中在了一边,感觉桥面都倾斜了。再一望脚下,木板之间就能看见河水,河水虽然不急,可离桥面还挺高。脚下虚踩在木板上,似乎随时都要翻下去一般,赶紧闭上眼往回走,当脚踏上实地那一刻,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生怕别人看见我胆小的丑态,赶紧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甩甩桥。

其实害怕过这桥的可不只我一人,经常见到有人在人们的大声鼓励下,颤颤巍巍地往桥中走去。开始是顺着桥向下走,脚不怎么用力,桥晃动幅度不大。等到走到正中间,就要往上走了,腿脚要使劲,稍一使劲,桥正中晃动的幅度就很大。吓得蹲在桥正中间一动不敢动,桥边的人想去帮忙,刚一踏上桥就引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吓得人们只好缩回了脚。往回走也不是,往前走也不敢,就那样悬在了河上。最后有人小心翼翼地上桥,慢慢地靠近,一人踩着桥的一边,才缓慢地到达了桥的另一头,蹲在地上,半天不敢起身。

后来上高中后,再很少到毛坝,甩甩桥也很少再见到过。现在想来,真该在上面走一回,也许那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说不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小孩们不就玩得很高兴么?

五、天生桥

小时候除了放牛,另一重要任务就是砍柴,家周边的山林都已分到各家各户,不敢随便砍。只有一些小片的杂树林,不属于任何一家,才可砍些柴火。但这样的木柴细,不经烧,需要大火时要很多的柴,且很快就会烧尽。我们的家在一大山谷中,里面又有许多小山谷,叫各种湾,如小湾、大湾、半边湾等等。最远最大的山谷却不叫湾,叫深槽,确实像竖立着的深深的食槽。深槽顶上是一排竖直的灰色岩石,再上面则长满了粗大的杂树,那片森林属于我们二队,但并没有分到各户。因此,到那儿砍柴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而且可以砍到很大很结实的木柴。

但是深槽距离太远,一去就是一整天,太小了不行,我是上初中后,在假期到那上面砍过几回柴。我们邀上几个同伴,下到河里,沿河顺流而上,直到最里面。然后离开水沟,顺着山往上走,地里有人种的黄豆、苞谷,里面往往还有黄瓜,这是我们饿了可以充饥的好东西。到了深槽后,基本就没了路,我们顺着一条滚柴的沟往上走。有时脚下土质松软,一脚下去就又回到了原地,有时又坚硬得没有落脚之处,我们用手攀住树枝往上爬。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日头也快到了正中间。

站在山顶,山风阵阵,特别凉爽,家已看不大清,只能根据地势猜测出家的位置。但是能听见鸡鸣犬吠声,甚至能辨别出谁在讲话,我们相互呼喊应答声家里也应该能听见。向前方望去,是重重叠叠的山峦,一道一道的渐渐消失在天边。听说在那些山中有毛坝山、鹤峰山、龙山……也辨别不清,但终究是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了。往侧面看,则是青岩后的一排青石,这里与它应该等高,也许原来就是一体。在雨水的侵蚀和山体的作用下,慢慢的有了距离,也似乎分了开来。山的背面则是夹壁,地势更加陡峭,尖细的山峰林立在脚下,像一根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长着一些树木,似是没有梳理过的头发。

在往青岩方向走的一条山路上,原本平整的石崖却有一条深深的裂缝,裂缝平整得无处可落脚,如刀劈的一般,切断了前行的路。但是顺路的地方却有一座石桥架在裂缝的两边,有近两米宽,上面也长上了树。开始我像在其它的地方走一样在她上面走过,一点也没感到害怕,等到有人告诉我那是天生的桥,下面是空的以后,就再也不敢踏上去了。

我在那儿仔细看过这桥,显然不是人为修建的,桥并不整齐,就是一天然的石条。这里人来得极少,除了偶尔来砍柴打猎的人,就只有飞禽走兽了,没必要修一座桥,底下是上百米高的悬崖,也没法修建。也许这桥就是大山的一部份,只不过有的是岩石,有的是泥土,雨水将泥土冲涮掉,掏空了里面和下面,她就悬空了,成了桥。她在悬崖上,深山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终究是座桥,连接成了完整的一条路。

只有在这陡峭高耸的山崖上,泥土才会大量流失,方能天然形成这样的桥。风吹雨打,是修建她的斧凿,岩缝中仅有一点的泥土中顽强生长着的树草,是她的栏杆。她不用去修饰,不用去装扮,却是大山深处一道靓丽的风景。只有经历了千难万险,执着地爬上山顶的人,才能一睹她的容颜。正是这种险峻和困难,使得她更加令人惊叹,当然也给人更加宽阔的眼界,使人能欣赏到别样独特的风光。

……

有山就有水,有水就有人,有人就有桥。有的精致,有的粗糙,有的巧夺天工,有的浑然天成,有的稳如泰山,有的在脚下飘摇。当我们觉得好像没有了路的时候,一座桥打开了新的一片天地。就像青岩河汇流成唐崖河,形成了阿蓬江,在酉阳注入乌江,潺潺溪流最终会奔向大海。通过一座座桥,也会使我们到达全新的世界,在那里,会有更宽广的河流,也会有更雄伟的桥。

没有过不去的河,没有跨不过的坎,路在脚下,桥其实就在我们心中。

故乡的竹优美散文

久居城市,常常怀念故乡的竹。那朗朗的风姿,那灵修而刚直的风格,还有那苍翠的绿意和竹叶吹出的袅袅清音,一直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时时提醒我远离权欲和名利。

故乡那里,山上山下,溪岸塘边,庭院内外,到处长着苍劲挺拔、郁郁葱葱的翠竹。一眼望过去,一树树,一丛丛,竹影重重叠叠,竹叶错落有致,风儿轻吹,摇曳出阵阵凉意,给人清新、幽美的感觉。记得我家后院就是一大片竹林,并成了我们的乐园。春天,茁壮的新竹拔地而起,高高地向上伸挺,一派箭破云雨的昂然气慨。偶尔,还能发现幼竹竹节处没有消退的白霜,衬托着稚嫩的新绿,不由你不感到一股强劲的活力。夏天,在炎炎的午后,走进那绿荫如盖的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红尘荡尽,疲劳无踪,心中顿时成了清凉的世界。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飞入林间,飞溅出的啼鸣也是脆脆的,清清的。我总爱在清晨伫立于竹林下,看书,背书,任晶莹的露珠从竹叶尖上嘀嘀嗒嗒落在大地上,滋润着我年幼的心灵。到了秋冬季节,万木凋零,独有那竹子依然风度翩翩,苍翠欲滴,笑迎风霜雨雪,使你误认为眼前正是绿肥红瘦季节。每每放学归来,我和村中几个小伙伴,在林间捉迷藏、打仗儿,追逐、嬉戏,真是惬意之极。累了,我们就漫步在竹林间,沉思,遐想,细听门前古老而又清澈的溪流打着欢快的漩涡,如痴如醉如今认真地细想起来,在竹林下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童年,却也失去了一个金色的年华。

那时的家乡很穷,人们终年难得吃上几顿鱼肉,竹笋自然是餐桌上的美味。冬春时节,挖来刚拱出土的嫩笋,剥掉皮,洗净后切成薄片,放入辣椒一炒,再加几个鸡蛋,香喷喷的。到了青黄不接的夏秋交接之际,干竹笋更成了农家一道主菜。我读初中时,由于学校离村子很远,只得读寄学,每当周末回家,母亲总要炒一碗竹笋加一罐咸菜让我带到学校,够我美美吃上一周。有一次,我感冒发烧了,母亲为了省钱没有带我去医院看病吃药,而是走进竹林,把竹节带白霜的嫩竹缓缓拉下,采下一把卷而未开的嫩叶,然后用刀背轻轻叩烂,放入凉了的白开水中,等到白开水变得葡萄酒般鲜红而晶莹碧透了,再加入少许白糖。我一喝,清清凉凉的,甘冽中带着淡香,不一会儿,烧退了,人变得活蹦乱跳起来。那竹叶汤的美味,直到现在,我敢说市面上无论哪种形形色色的饮料都无法胜过。

故乡的竹,是一笔取之不尽的`财富。它全身都是宝,不但竹叶可入药,竹笋是美味,而且竹身可加工成农人劳作用的扁担、箩筐、竹架等工具和竹席、竹垫、竹椅、竹床、扫把之类的日常用品。哪怕是它枯萎了,死亡了,还能给人们做柴烧,落在地上做肥料。那时故乡不通公路,山路难走,长长的竹不好运出去,村里的竹匠把竹剖成竹片,打成捆挑出去再制成成品销售,或者直接背着毛竹外出卖钱。

竹又是一种绿化树,是大地上一道耐看的风景,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它以坚韧不拨、能屈能伸的节气,不畏冰霜雨雪、不择土壤肥瘠的骨气,无花无果、朴实无华的正气,赢得古往今来无数文人的钟爱,为一代代诗人作家所讴歌和赞美。至今,无论是回故乡还是外去旅游,我只要看到了竹林竹园,就会情不自禁地跑过去,在竹荫之下小憩片刻,听着轻风吹拂竹子飘动的声音,一种生命的激情便会涌上心头,令人不知不觉淡忘了名利争夺。不追求名利并不是要碌碌一生,而是要像我的父老乡亲们一样,终生保持朴实坚韧的品质,在坚实的土地上默默耕耘,让生命更加灿烂,更加有意义。

竹韵悠悠,叫我一言难尽,一生难忘。曾闻苏东坡发出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感怀,其实像东坡先生这种铮铮傲骨、潇洒豪放的通才、大才,也只有竹才是他感悟生命的一种菩提。至于那位难得糊涂的郑板桥,其画出的竹却无一片糊涂叶,而是叶叶俊朗,枝枝豪迈,阵阵清风。可叹是,远离乡村的我,置身遍地铜臭的城市,只能徒生出很多的无奈和烦躁。这个时候,我便会渴望有一管袅袅的笛音,把我的灵魂引向故乡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