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房子里翻箱倒柜,整理房间,突然从陈旧的笔记本里翻出一张,从广州开往邢台的T90次列车的车票,我呆呆地凝视着它,那个难以抹去的记忆渐渐地又呈现在眼前:

2005年3月19日,我乘坐从珠海到广州的大巴,到广州站下了车。我背着一个兜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朝着火车站走去。快到火车站时,突然一个中年女子大约四十来岁,高高的个子,背着一个兜,她热情地问我:

“阿姨,你是坐火车的吗?”

“是”我看了她一眼说。

“我也是,你是哪里人?”她又问。

“邢台的”

“啊!那咱是老乡,我是保定的。”她很高兴地说:

“你是赶这趟T90次列 车吗?”

“是啊。”我看着她说。

“我们同车,有做伴的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愉悦,有伴总比没伴强。我俩并肩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声音高喊着:

“亚芳、亚芳!”

“在这,你来了。”那个女子转过头大声说。

“我找你好大一会儿了才看到你。”那个男的边走边说。女的给我介绍说:

“这是我表哥,就在火车站工作。今天特地来接我的。”我们继续向前走着,那男子说:

“你看新闻没?”

“没有”那个女子回答。

“新闻报道说这趟T90列车发生了事故,不能正点赶到了。需要等还不知道得等多久。”我一听心里一沉表示很无奈。那个女子很惊讶皱着眉头着急地说:

“哎呀!这可怎么办?在这得等多久啊!咋这么倒霉啊!”她也很无奈。

“要不就换车票吧,换成下一趟算了。”中年男子说。

“你给换吧,你毕竟是在这工作,熟悉好说话”女子说。

“也行”男子回答。女子又转过身问我:

“阿姨你换不?”

“我,我也换吧。”我犹豫了一下说。

“那让他一块儿给换了吧,咱俩在这儿等一会儿。”

我把车票给了那个男的,他说:

“还得10块钱的手续费。”我在兜子里翻来翻去找着钱,女子说:

“要么回来再给也行你先给阿姨办吧。”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行,转身去了。等了一会儿,那个女子说:

“你给我看着兜,叫我去看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我猛然觉得不妙,可是晚了,拉开她的提包一看是一包烂纸。旁边的人们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一个个默默走开。

我茫然了。

在车站那个大广场上,我提着两个包急忙穿过熙攘的人群找到警务室,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工作人员把那个包接过去看了一下说:

“大妈你被骗了,火车正点到站。天就要黑了,你今天走不了了。”他看了看我又说:

“大妈别慌,你可到救助站求助。坐***路车到天河区水荫路41号,找救助站受助。”

天渐渐晚了。无奈的我只好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点去寻找救助站。

经过一番寻找,我终于找到了救助站,救助站分男女两个区管理。办理好进站手续,工作人员把我领进女管理区一个大院里。这里有很多人,青年、老年、带孩子的妇女等。一个大厅里放着一张张单人床,每个床上有一套干净的被子和床单。每人发一套生活用具,有碗筷和水杯。工作人员又给我介绍说:“那边有个水房,热水24小时供应,右边有个电话房,有事可以打电话给家人联系。电话房有人值班,前边还有个医务室,这里一切都是免费的······”

当晚,我给在邢台老家的女儿打了电话,说明我的情况,要她别惦记,明天不用去车站接我了。我已给珠海的大女儿联系好了,她明天来接我。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去,买了车票再联系吧。

我走进这个大宿舍时,见一位工作人员,端着一碗米饭在一张床边和一位正在抽泣的老人说:“大妈,你一天没吃一口东西了,这样你会把身体搞垮的。钱财算得了什么?身体最重要!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必要时我们会护送你回家的······”

和我紧挨床位的是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大约二三岁的孩子,孩子哇哇的哭着,她在地上走来走去。工作人员走来摸着孩子的头说:“还烧吗?”

“退烧了,刚才又打了一针,拿了些药。”

“这次你早做准备,赶明天下午四点钟的车,由我护送你回家。”

那个女子脸上露出不悦说:

“又要我们走,我不走。”

“大姐,你别闹了,这里是暂时的救助,解决燃眉之急,不能当自己老家长期住。上次你磨磨蹭蹭的把车给误了,第二天孩子又病了。这不,又一个礼拜了。这次你可早做准备啊,不用你掏钱买票又有人护送,怎么就不愿意回去?”

工作人员问问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大一会儿才离开。

夜深了,突然一阵轻轻的哭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门开了,一道灯光照进来,宿舍的灯亮了,人们一阵骚动。有的人坐起来,有的翻个身又睡了。只听工作人员轻声说:

“大嫂,你不要激动,要保持安静,大家都睡了。”

这一夜我不能入睡,只听那个女子辗转反侧默默哭泣,而我也在为我的事着急。

救助人员不断上街巡查,在公交客运站、立交桥、商业中心、交通主干道等,繁华路段劝说流浪乞讨人员以及那些被骗、被抢、丢失财物拾荒等各种原因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员到救助站受助。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人询问了那个中年妇女的遭遇。原来她是东北人,两个女儿留在家中跟爷爷奶奶生活,她在惠州打工,两年没回家了。头几天她突然接到家里电话说小女病了,住进了医院叫她回去。她心急如焚,心中只有一个“快”字想一步迈到家。,她托人订了火车票,急从惠州赶来乘坐晚上11点钟的火车。可在立交桥下她的包被抢了,车票和仅有的两千元现金都没了。她一下惊呆了,只觉得天塌地陷掉进了万丈深渊。叫天天不应,呼地地无声,她悲伤、激愤!眼前晃动着公婆焦虑的神态,病痛中女儿的影像。她急切回家的渴望遭到雷击,她大哭,她狂喊,最后被查访的救助人员发现,才送到了救助站。

第二天我的大女儿从珠海赶来,我们办理了出站手续。

我在救助站短短的一夜半天时间里,使我感到救助站的温暖。它似春天的阳光,暖在每个受助者的心里。那些诓骗、抢劫、丧尽天良的的强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落网,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的那张卧铺车票被骗走了,我急于回家,只好买了这张无座的车票。(车票不好买大都是提前订票)平安地回到我的老家——邢台。

作者:韩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