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中国诗词的押韵之美

中国诗词的押韵之美

唐继承隋制,实行科举。诗歌列入考试内容。律诗和绝句的体式在这时得以完善。历宋元明清至今相袭不变。唐人作诗依据陆法言《切韵》,但分部过细,有206韵,由于同韵字少,允许近韵通押,有所变通。宋朝景德年间的《礼部韵略》是一部官修韵书,允许近韵通押,订出了“同用”、“独用”的规则。南宋平水(今山西临汾)人刘渊在江北刊印了《壬子新刊礼部韵略》。将《礼部韵略》注明同用的加以合拼,成为一本107韵的书,即平水韵。此时金人王文郁又将原来并不同用的“迥”、“拯”及去声“径”、“震”合并,共106部,作为金代官韵书,一直流行至今。平水韵106韵韵目如下:

上平声:东冬江支微鱼虞齐佳灰真文元寒删

下平声:先萧肴豪歌麻阳庚青蒸尤侵覃盐咸

上 声:董肿讲纸尾语麌荠蟹贿轸吻阮旱澘篠巧皓哿马养梗迥有寝感琰豏

去 声:送宋绛置未御遇霁泰卦队震问愿翰谏霰啸效号箇祃漾敬径宥沁勘艳陷

入 声:屋沃觉质物月曷黠屑药陌锡职缉合叶洽

其中平声字最常用,收字多少不一。最多“虞”部305字,最少“咸”部41部。作诗必须遵守韵部,不能出韵。近体诗的规则,偶句必押。首句平声韵一般都押。仄声,特别是五言体,则多数不押。以王昌龄的《出塞》为例: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起句入韵,关、还、山相押,属十五删部。又如杜甫的五绝《八阵图》:“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起句不入韵,偶句押韵,图、吴属七虞部。是五绝的常格。

如前所述,韵有宽窄。初学写诗的人,不妨从宽韵入手,有较多选择,利于运思。像东韵、虞韵、先韵、阳韵、庚韵字多而不僻,较易措手。

但是,由于语言的`变化,许多当时适口的诗韵,今天已经不谐于口了。以十三元为例:其中如魂、门、孙、繁、言、掀皆与真、文、先、咸相近。江西名士高心夔两次殿试,都以出韵,贬到四等。王闿运嘲以“平声两四字,该死十三元”相嘲。像如此有悖实际的事,为何还要遵守?于右任先生说:“古人用自己的口语来作诗,我们用古人的口语来作诗,其难易自见。我们要想把诗化难为易,和大众接近,第一要改用国语平仄与韵。”中华诗词学会提出“双轨并行”、“倡今知古”,提倡用新声韵,即按普通话声韵写诗。

在韵的革新上,鲁迅、毛泽东也是力行改革的大家。鲁迅诗不但邻韵通押,如《赠画师》“雾塞苍天百卉殚”与“只研朱墨作春山”,“殚、山”是寒删通押。《赠乌其山诗》则“华、书、多、陀”相押,是以方言入韵。而其《脑炎戏作》之“不料仍违众女心”与“无如臣脑故如冰”,更是打通前后鼻韵母以“in”与“ing”相押。大大地放宽了韵的束缚。毛泽东的《长征》诗共五个韵脚,其中:难、丸、寒,属“寒”韵,而“闲、颜”属“删”韵,听来浑然无别。其《蝶恋花·答李淑一》词,上片用“有”韵,下片用“麌”韵,皆情韵超迈,气象发皇。

论漆画之美论文

一幅漆画作品美不美?它传达给我们的视觉感受带给我们的是美的享受,还是丑得生厌,这样,它的思考首先就落在了它的绘画性方面。

一、漆画的绘画性

漆画它与其他的纯艺术绘画具有相通性,它也很注重绘画性的思考,艺术家通过自己敏锐的观察,对生活的体验、发掘及再现,创作出具有形式美感的作品,追求个性的精神意蕴。一幅作品吸不吸引人,能否打动观赏者的心,从它的绘画性方面来讲,它所表现的主题内容、思想内涵是整幅作品的关键。首先在纸上勾勒出它的绘画内容,然后将画稿的内容与创作的材料相结合。画稿创作注重它要表达的自信力与自由度,怎样画的自在,怎样更有想法,这都是它要着重考虑的。陈恩深先生讲到“我们在画稿创作阶段,要有勇气,冲动,向天地学习,在大自然中寻求自己想要表达的创作灵感,建立一个自己的造型趣点、形式感强的画点,总结并发现美的对比,从主观的美找到客观的存在”。这些都是漆画在绘画性方面着重表现出来的形式魅力,这种绘画的形式魅力使漆画的发展更加具有艺术性。漆画的画稿创作既可以抽象,又可以写实,注重整个画稿的平面化处理,这一点与版画有着相同之处。

二、漆画独特的材料语言

漆画拥有自身独特的材料语言,而材料语言所表达的艺术感染力是非常有力的,包括蛋壳、灰料、大漆、聚氨酯、金银箔、螺钿等。这些不同的材料表现出不同的肌理美,各种材料搭配在一起使用增加了漆画的艺术表现力,不同的肌理美丰富了漆画的艺术表现力,使的.漆画的表现技法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如大漆成色稳重温婉大方,它防腐蚀,防水耐磨,容易保存很久。在我国古代,供皇室及贵族所用的漆器作品中,大都采用了黑、朱红、黄这三种漆色,色泽神秘而儒雅,代表了贵族的地位,从古至今,一直延续下来。如战国、秦汉时期的大多漆器都采用黑、朱红两种颜色为主,制作出精致的奁盒,质地较轻,颜色非常质朴,历经千年,颜色经久不衰。大漆色泽光滑、质朴,让人赏心悦目,它抛光后的质地更是温润、细腻、色彩淳厚典雅,美的让人回味无穷。聚氨酯漆与大漆有相同之处,都比较耐腐蚀,防水,防潮。不同的是,聚氨酯具备自身特色,加入色粉后颜色鲜快、明亮,相对于大漆而言,聚氨酯漆容易干,有很强的粘合力,能与多种材质发生一些联系,如镶嵌蛋壳、堆灰料上色等,同时,聚氨酯也可以和大漆混合后使用,可以把大漆的颜色调得有深有浅,使得大漆更容易干。蛋壳材料在漆画中表现的肌理效果是纯洁可人的,随着敲击力度不同,展现不同裂纹,再加上每个蛋壳自身带有一些微妙的颜色,有些黄,有些粉,有些白,这些颜色凑在一起增加了漆画色彩的丰富感。灰料也是漆画材质艺术中的表现技法之一,灰料的本身具有可塑性,它加入聚氨酯进行调和,根据你所想要达到的肌理的效果,把它调和成干湿不同的状态,制作出不同的肌理效果,按照画面的要求来进行支配。待灰料干后,在上面进行着色,叠加颜色,由浅入深。待干打磨之后,色调变灰,色泽由鲜亮变得高雅,这种自然的色调是画笔无法画出来的色彩效果,这就是漆画为什么它的色粉颜料很少,但最后表现出的色彩是十分丰富光彩夺目的。同时灰料打磨后会出现自然的色彩肌理效果,会产生出很多偶发的效果,它是无法模仿出来的,它的材质语言所表现的艺术效果是和蛋壳完全不同的。这种材质语言赋予了它无法超越的偶发性。螺钿在漆画中的表现手法还是非常吸引人的,它取材于晶莹闪亮的贝壳或螺壳身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迷人的色彩光泽、十分绚丽,为漆画作品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魅力。金银箔在漆画中的使用也是比较常见的,我们使用铝箔时,会尽量发挥它自己的独特魅力,贴箔后在上面涂透明漆,那样,它的颜色会非常饱和、晶莹闪烁。金银箔的加入会使整幅作品看上会精美华贵,显示出一种高贵华丽的气质,它的这种华贵气质正好与大漆的质朴截互补。但在漆画的表现中,能将两者结合得很好的话,也是非常有魅力的。

三、漆画的色彩魅力

色彩是体现一幅作品的视觉享受的重要因素。漆画色彩是追求简洁明快的,它的每种材质都带来了各自独特的色彩魅力,本身的色彩丰富了漆画的艺术表现力。陈恩深先生曾说:“我的艺术最初的切入点落在了色彩方面,当两个只有色相而没有明度的补色关系的色彩非常和谐的并置时,传递出的美感是非物质感的,那是怎样一种远离尘世的空灵之境哟,这该就是形而上之境吧?”透明色料在漆画中的艺术表现力是非常有价值的,它丰富通透的颜色为漆画增加了艺术感染力,而且,它很容易描绘色彩的细腻丰富变化,使得漆画的在色彩方面具有很大的优势,既可以单独使用透明色料,又可以与大漆及金银箔一起合理应用。它利用自己的色彩优势既可以达到水彩的舒畅飘逸,通透自然的效果;同时漆画中的描漆技法又仿佛是在描绘工笔,线条流畅自如,气韵生动自然;最后漆画的变涂效果又如同是在画油画,层层叠加,稳重而又不失典雅,表现出的厚重朴质的艺术效果。这些艺术效果是漆画色彩艺术表现的最大优势,这为漆画艺术的发展增添了无与伦比的艺术魅力。

最后,漆画除了上述所描述的特点之外,它又蕴藏了无限的可能性,它的各种材质经过上色打磨之后,会出现非常神奇的效果,突发偶然性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天然的效果是不可能画出来的,无法模仿无法超越的。

综上所述,漆画作为一种独特的绘画语言,它所具有的独特的魅力价值让我懂得了为什么它历经时间的冲刷,还依然在不断发展进步。它注重本身的绘画性,同时将自己的材质色彩语言发挥得淋漓尽致,发挥了它的色彩语言魅力,包容并吸收其他画系的优势,不断学习不断壮大,充实自己,创造出自己独特的艺术价值。

漆画多样的材质与技艺丰富了漆画的艺术表现力,它的绘画性增加了艺术感染力,多种材质的碰撞为漆画创造了无限的可能性,它的色彩魅力也是独具一格的,这些价值是非常宝贵的。

论具体之美论文

在三卷本《中国古代金银首饰》的“后记”里,扬之水谈到此书与先前出版的《奢华之色 :宋元明金银器研究》之间的关系 :“本书是《奢华之色》卷一、卷二的补充修改本,就时代而言,前面新增两汉至隋唐,后面新增清代,此外,图例的增补与更换占了很大篇幅。”记得《奢华之色》出版时,在北京曾举办过高规格的学术恳谈会,并有全文笔录在坊间流传,其中与会学者从考古学、艺术史、物质文化史等诸多方面对作者成就的细致阐发,可以说是题无剩义,可以原封不动地拿来作为《中国古代金银首饰》的赞辞。但是,倘若我们当真相信了作者所谓“补充修改本”的谦逊说法,以为这部新书仅仅是在旧著基础上扩展了一些资料和图例,并且重复一些已有的赞美,那我们或许又会小瞧了作者数十年如一日的心力所向。

尚刚曾经以老朋友的身份批评《奢华之色》太“名物”,没有充分显示器物发展的脉络、演变的成因,以及地域差异上的考量,比如元朝金银器中显著的南北区别等等。如今对照《中国古代金银首饰》,可以看出不少基于此种批评之上的结构调整,但依旧尚有一种倔强的坚持。她在接受媒体有关新书的访谈时就说 :“比如草原金银器这一部分,我觉得这是必须专门下功夫的。这一方面我其实也搜集了好多材料,但是材料那么多,还得慢慢消化,尤其草原文明跟西方的联系比较多,好多域外文明的因素,这些你不弄透了不敢写。所以我的书里这些部分基本没涉及,我在序言里也说了,‘它不是一部中国古代金银首饰史,而是关于中国古代金银首饰的我所知、我所见’……草原金银器的部分我多半是经眼,而没有机会‘上手’,我希望是尽可能上手,你得看它正面、背面,看它整个结构、图案,那样你才敢说话。在考古报告中,关于金银首饰,通常是按照今人的理解给定一个名称和几句描写,注明长若干厘米,作为考古报告,至此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对于我来说,考古报告结束的地方,正是我的起点。比如《上海明墓》中提到的首饰,我是到上海博物馆库房里,拿着放大镜颠来倒去一一看过,才敢形容它,光看报告,看一个不清楚的图哪敢说话?即便考古文博界的朋友提供了清楚的照片,也还要争取机会亲眼看一看才能够心里有底。所以我总是强调一定要经眼或者上手了才行,哪怕没称你也知道分量,得有这么一个感觉。”(《扬之水 :面无奢华,心有足金》,载《新京报》二○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对于“我所知,我所见”的自我界定,以及对于“上手”这样的实感经验的强调,这里面不单单是所谓学者式的谦逊与严谨,至少对我而言,更具启迪性的,其实是一种思维上的差异。在美术史家与《中国古代金银首饰》作者之间的这种差异,有点接近于列维·施特劳斯在《野性的思维》里所提到的科学家与修补匠的差异。相较于科学家的基于概念和结构的思维方式,修补匠首先更关注的,会是手头究竟拥有哪些可以使用的零件,他的思维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严格地限于这些虽不充分却完全被自己掌握的零件之中。按照施特劳斯的说法,修补匠总是通过那些作为介质的具体和有限的事物去说话,修补匠可能永远完成不了什么无中生有的开创性设计,但他总是把与他自身有关的某种东西置于设计之中。

在扬之水的《中国古代金银首饰》中,诸如一支玛瑙荷叶簪、一颗金累丝镶玉灯笼耳坠,或是一枚秋胡戏妻图样的双转轴金戒指,它们首先都不是作为某种艺术史和造型演变史的材料、某种考古学和历史理论的证据而存在的,它们首先就是自身,就是一个个的名,而最迫切的事,是认出这些指向自身的名,并将它们呈现得完全。

式样最为特殊的一件,是江西南昌青云谱京山学校出土的金累丝蜂蝶赶花钿。此原为主题一致的头面中的三件,其中金镶宝蝶赶花簪成对,前面已经举出。花钿用九厘米长的窄金条做成一道弯梁,素边丝掐作牡丹、桃花、杏花和两对游蜂、一只粉蝶的轮廓。薄金片打作蜂蝶的躯干,花心、花瓣、翅膀平填细卷丝,然后分别攒焊、镶嵌为一个一个小件。七朵花用细金丝从花心或花瓣里穿过去然后系于弯梁,蜂蝶便轻轻挑起在花朵上而姿态各有不同,粉蝶是正在采花的一刻,游蜂是敛翅将落而未落的瞬间。弯梁背面接焊扁管,今存两个,但原初似为两对。它的独特在于结合了传统步摇的做法而做工格外精细,用金银珠宝竟也填嵌出如此纤丽轻盈的翠色幽香。(《中国古代金银首饰》,526 页,下引简称《首饰》)

这样的白描文字,似易实难,因里面全然都是具体的名词和动词,又因为准确,所以并没有多少饰词和喻词存在的必要,它们始于对具体事物进行的精细研究,又经过作者的反复锤炼。我们仿佛被作者拉着坐在那些无名老工匠的身边,目睹他们怎样把大地上的细碎材料耐心打造成人世的作品。这是需要沉静下来才能进入的文字,这文字本身亦有一种迥异于当下时文的“持久的古典趣味”,使人沉静,也教人如何沉静。

更何况,这些精细可感的文字,每每又配上作者手触眼见、美丽绝伦的实物图像,它们构成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双重叙事,犹如“蜂蝶赶花”的纹样,文和图之间彼此缠绕、相互争艳,却又可以自行其是。某种程度上,这是一部至少需要阅读两遍的著作。在第一遍阅读的时候,我们这些现代人的目光难免会被那些光泽通透的首饰图样所眩惑,会不由自主地根据图样的美丽去文字中寻觅相应的解释,但在第二遍阅读的时候,我们或许会从知识和解释的需求中摆脱出来,就像重读喜欢的古典小说,情节和悬念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处处可以随时藏身的物之细部,是那些安宁自足的曲折河湾与褶皱山坳,而考究的纸张和素净舒缓的竖排装帧设计又很好地满足了图像与文字阅读的双重需求。

然而类似金累丝蜂蝶赶花钿般的精美卓绝,在作者心里,又和人世间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儿女物件混在一处,它们是被平等相待的,就好像“修补匠”对手中的大小零件投以相同的关注与爱惜。

金银短簪可以是单独的一支,也不妨成对,绾发之外,发髻上面一两支小簪子也是几乎不可缺少的最为平常的装饰。它有着最简单又最基本的用途因而使用最多,乃至轻易不会除下,便仿佛与使用者最为亲近,且因此好像另有特别的意义,于是又常被用作男女寄情的信物。《石点头》卷十《王孺人离合团鱼梦》曰乔氏“头髻跌散,有一支金簪子掉将下来,乔氏急忙拾在手中。原来这支金簪是王从事初年行聘礼物,上有‘王乔百年’四字,乔氏所以极其爱惜”。又《金瓶梅词话》第八回曰潘金莲向西门庆头上拔下一根簪儿,拿在手里观看,“却是一点油金簪儿,上面钑着两溜子字儿:‘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却是孟玉楼带来的”。均可见意。(《首饰》,440 页 )

金银耳环式样最简单且尺寸最小的一种,时名丁香或丁香儿。《醒世恒言》第八卷《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中说道,耳上的环儿,“乃女子平常时所戴,爱轻巧的,也少不得戴对丁香儿,那极贫小户人家,没有金的银的,就是铜锡的,也要买对儿戴着”,即此。南京中华门外邓府山王克英夫人墓、上海松江区叶榭镇董氏夫妇墓出土金耳环,便都是丁香一类。(《首饰》,617 页 )

翁贝托·埃科编写过一本《无限的清单》,通过大量的图像和文本的例子,他要强调的,是人类从荷马史诗、中世纪文本、百科全书派直至现代、后现代作品中绵延不绝的对于清单的爱好。这种爱好,起初或许和人类面对宇宙的无限所产生的原初悸动有关,但最终却可能体现为一再从宏观理念返回具体微观事物的持久激情,在这样的激情中,一个由具体清单构成的物质世界也就是一个精神世界。

或许也可以从这样的角度去看待扬之水在名物学上的一种既接通古典又极具现代性的努力。阅读《中国古代金银首饰》的历程,也仿佛在抚览“无限的清单”,这里面真正让普通读者震动的,倒未必是从中获得了某件饰物的鉴赏知识和某个纹样的演变历史,而可能是头脑里对于事物的某种简单固有的符号化认识被无数汹涌而来的具体名称所摧毁,随着这种摧毁所带来的,是个人词汇表的.扩展,以及对于事物的重新理解,于是这种词汇表的扩展其实也可视作自我精神领域的扩展。

二十年前,尚在《读书》就职的作者因王世襄先生关系得识孙机先生,随后在“九月六日”的日记中她写道 :“读孙著,并与先生一席谈之后,痛感‘四十九年非’,以往所作文字,多是覆瓿之作,大概四十一岁之后,应该有个转折,与遇安先生结识,或者是这一转折的契机。”(《〈读书〉十年》(三),388 页)于四秩开外尚能有学问上的精进之求,这是作者的过人之处。她蕴藉的才情和偏于及物的性情,得遇孙机专精与通贯并重的学问指点,实属幸事。然而“见过于师,方堪传授”,若做粗率的比较,孙机先生的志向还是在西学影响下的治史,一器一物的扎实考证最终是为了映照和还原出更大一个历史时代的形上之学 ;而扬之水的兴趣却始终不离中国古学里的格物致知,或者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定名与相知”。那一件件古老的物,曾经属于一个个活生生的女子,被她们佩戴,插在有温度的发髻鬓角,随她们沦入尘土,日后被发掘出又随即再次四散在博物馆库房的尘灰中 ;那一个个具体的名,曾被人一笔一画地写出来,隐伏在旧日的典籍、小说、俗本乃至类似《天水冰山录》这样的抄家清单中 ;如今因为一个人的努力,这些物和名,竟然又被聚拢在一起,彼此相认,彼此重构曾经共同置身其中的生活之流。“不是古玩欣赏,不是文物鉴定,只是从错错落落的精致中,收拾出一个两个迹近真实的生活场景,拼接一叶两叶残损掉的历史画面。那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时代中一点儿特别的热闹。”当年作者为杨泓、孙机的《寻常的精致》一书所写的跋文,亦可作为自己日后名物之学的微小注脚。

在扬之水和她所关心的名物之间,存在的是一对一的学问。她曾写过一篇短文叫《穿心合》,写一件女儿家小玩意儿的流变 :“小小的合子做成圆环式,可以上下开启,一条手帕从合子中心穿过,然后结在手帕的一角,揣在衣裳袖子里,随身携带。合子里放什么,可依各人所喜,香末,花红,或其他心爱之物,皆无不可。至于盒子的盒,依古人的写法,是该写作‘合’的,而这三个字放在一起,很有点儿刻骨铭心的感觉。”《春秋繁露》里所谓“名生于真,非其真,弗以为名”,大体可作为扬之水名物学的伦理依托,她相信那些存在过的名都生于人世的真实之物,就像女儿家藏在箱底的糖纸和手绢,枯燥耗时的考证之学遂在这样对微物的爱惜中转化成有温度的生命之学。

而这种生命之学,这种对于具体实物的激情,其实也正是文学的根基。

古罗马贵妇人用长长的金簪装饰她们的头发,但令小说家巴尔扎克感兴趣的,是这作为小物件的金簪在当日生活中究竟会派上怎样具体而微的用场。与之类似,扬之水也有她持之久远的与文学相关的“物恋”。她写过一篇近于自白的文章,谈她对张爱玲的喜欢,和对物的迷恋:“我喜欢她对物的敏感,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贴恋’……我喜欢这种具体,也可以说是立体。如同我读诗,喜欢白居易、陆游、杨万里、厉鹗,尤其喜欢白、陆的琐碎,他们的诗竟好像日记一样记录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琐琐细细。当然也喜欢李贺、李商隐,李商隐诗的所谓‘朦胧’,多半是出自对‘物恋’的经营。对物的关注,是一种思维方式,也是一种写作方式。”(《物恋—读张随笔》,引自扬之水《物中看画》,172 页)这种喜欢之外,她又明白自己的限制,“大约一种物恋是用来看取人生,另一种是打捞历史”,于是,她把前一种交给张爱玲,自己去担负后者。

事实上,在《中国古代金银首饰》这部新书里,作者终于完成的,是某种巴尔扎克式的宏大工作,即通过对细节和小事情的研究,如老镶嵌工般极其耐心地组织材料,构成了一个充满整体感、独特性鲜明的生活世界,而这样的工作,这样对于一个已失去的、绚烂而具体的生活世界的还原,我们的当代文学从来没有完成过。

这一两年,作者在《书城》杂志不定期连载《看图说话记》,以古诗文中涉及的名物为纲,以平日留心搜集的器物图画和文物照片为目,用平生所学,为自己经眼的古诗文通行笺注本中的相关疏漏和错误做补正,我读下来,觉得真是受益良多。大抵此种工作,文博考古学者或不屑为之,大专院校治古代文学的教授则无力为之,沈从文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对此予以痛陈 :“事实上博物馆有上百万实物睡在库房中,无人过问。教书的却永远是停顿到抄来抄去阶段。”他希望搞文学的人也去关心文物,这“将会更深一层理解古人写文章用字遣句的准确明朗处,以及生动活泼处。只可惜许多读书人还是乐意在古人四句诗中用字措辞含意下工夫”。

因为文学之“文”,不仅仅是文字之“文”,也是文物之“文”。对这二者的贯通,我相信会是扬之水给予今日喜欢文学之普通读者的最大启迪。“中国学问有二类,自物理而来者,尽人可通 ;自心理而来者,终属难通。”作者曾引黄侃的话形容其师孙机的治学。昔日钱锺书著《管锥编》,近万种书籍的征引,儒道释三家加上西文穿插,所谓“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其落脚点和成就,其实正在于由“终属难通”的“心理”而入文学。在我的视野里,《管锥编》当是一九四九年以后最好的文学批评著作。扬之水读书的入门书即是《管锥编》,某种程度上,她日后虽从孙机治名物,却始终不离诗文,隐约有与《管锥编》作者殊途同归之意,即从“物理”而入文学,当然这条“尽人可通”之路走起来同样千辛万苦,非一般人所能完成。

可以举一个与《中国古代金银首饰》相关的例子。《看图说话记》第六则“金条零落满函中”,提到温庭筠《咏春幡》诗中的“玉钗风不定”句,其中所附唐五代墓出土的“银鎏金镶玉钗首”、“金镶玉步摇”、“金臂钏”等图,在《中国古代金银首饰》第一卷中都曾出现过,但两处文字迥异。大体而言,彼处是以饰物分类描述和演变为主线,诗句只作为辅助的点缀,而《看图说话记》的文体却是以诗句作经,饰物作纬,经纬交织,优游自如,似乎更为好看。作者在图文并举旁征博引的同时,又处处不离对诗意的涵泳体味,如此倘若持之经年,加以条理,或也能如《管锥编》一样,把人们对文学的理解带到一个更刚健有力、生生不息的层面,因它背后有作者二十年海内外名物探究的积累,如同《管锥编》背后有钱锺书数以万页计的笔记作为底子。

诗词之美范文

一天在翻看书本时,不经意间看到字里行间有一句:“皓月凝辉,竹影婆娑留画意;明湖摇翠,桨声欸乃壮诗情”,好一个“皓月凝辉,明湖摇翠!”寥寥几字,用皓月,竹影等意象,描画了一幅月下游湖图景。品味着这句话,深深地陶醉在它隽永的意境之中。

然而我又似乎忽然回想起在一个夏风沉醉的傍晚游烈士公园年嘉湖的情形:月色倾泻在广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我独自行走在湖畔的小道,树影斑驳,蛙声阵阵,这一切景色轻易地牵起人无数的思绪。我想,这就是诗词的魅力所在吧。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诗词的美吧。

首先是诗词美在它说营造的意境之美。比如“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简短的语言,却形象逼真,李白借助大胆想象,把山寺的高耸和夜晚的恐惧写的十分逼真,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最著名的是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当中用了三句诗词来表达三种意境,从而说明成大事者必须经历的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为“无言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种为“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三句诗词,三种意境,三种人生境界,妙哉!

诗词之美,也在它描写的景色之美。借景抒情,是一种常用的诗词表现手法,常常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写景的诗句多不胜举。“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用“光影、梅枝、清水、昏月等几个意象为人们送上了一幅优美的山园小梅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开阔的意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写出了气势磅礴的壮丽景色。又有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寥寥数语就把一幅大漠落日景象就此铺开。

当然,我认为诗词最美的地方还在于那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带来的奇妙体验。

有的诗词简洁明了,通俗易懂,而我们也能够很快地从中获得乐趣。而我觉得有很多的诗词更像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一样,有时候你不能体会得到其中的奥妙,而你却依然觉得它十分美妙,就像“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句诗很好,尽管一时间我不明白其中的妙处,可仍然能够感觉其出色的地方。

是言:诗词之美,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