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粉优美散文

盛夏时节,许多人都喜欢吃凉粉。就市场上销售的凉粉,由于制做原料的不同,所以其外观和吃法也不尽相同。例如北方人爱吃的凉粉,是用绿豆淀粉或其他粮食淀粉制成,呈白色半透明,多做凉拌吃,既爽滑可口又开胃消滞,而且营养丰富,是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而我们南方地区,则是用一种名叫“仙人草”(又称“凉粉草”)的植物来熬制凉粉。黑亮黑亮的凉粉是拌着糖末或就着蜂蜜吃的,以清热消暑解渴为主,还有去湿利尿的作用。

我的老家有座叫菩庐山的山溪旁就生长着不少的“仙人草”。它是介于木本与草本之间的一种一年生植物。筷子粗细的茎干呈四方形;对生的椭圆形的叶子有古铜钱大小;新鲜的茎梗和叶子都含有粘稠的液汁;成草有一尺来高;少花无果,丛生漫长在潮湿的山涧和小溪旁;靠根部分蘖或剪枝扦插繁殖。每年秋去冬来,人们就把即将枯老的“仙人草”收割回来晒干束之高阁。待来年的夏天要吃凉粉了,就取适量的干“仙人草”加水熬汁,然后在将认真过滤后的草汁再煮沸时加入少量的淀粉浆并搅拌均匀,最后用器皿盛起,冷凝后即成黝黑透亮微带特殊清香的凉粉了。

在我的粤北老家,每年的蝉鸣之后就有凉粉卖了。不论是在戏院门口的水果摊旁,还是渡口小店都有卖凉粉的摊子。为了招徕顾客,摊主喜欢用那割凉粉的小刀叩击瓷碗,那悦耳的“叮叮当当”声与树上“知了知了”的叫声混合成一曲美妙动听的协奏曲,吸引着过路看戏的候船的男女老幼。那时候,只要花五分钱就可以买到一大碗清甜可口的凉粉。摊主在用小刀子划得象黑玻璃碎似的凉粉上撒上一层红糖末再滴几滴蜂蜜,吃过后你会觉得清凉透心饥渴顿消,别提有多舒服了!六月农忙,小贩们还会用单车或肩挑把凉粉送到田边地头叫卖。那种坐在田埂上喝凉粉的'情趣。也是只有农家人才能领略到的。我本人不单喜欢吃凉粉,当年也曾亲手做过凉粉,但是,因为熬草汁非常耗柴和费时,所以,自制凉粉也只是偶一为之。平时嘴馋了,大都是花钱买几碗回来,全家吃着过瘾。

在我的记忆中,凡是经历过当年粮食困难时期的人们,都有过一段讨厌吃凉粉的难忘岁月。当时国家遭受了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粮食非常缺乏。村里的男女老少,每天每人只能从生产队里领到二两大米和少许的蚕豆勉强度日。南方的树叶又不能吃,大家就把地面上所有能吃的叶子都拿来与宝贵的大米共煮做饭。除此之外,人们自然也想到了用“仙人草”熬制凉粉充饥。初始,大家还是按传统的方法拌着糖末吃,每餐喝完两碗“一吹一个浪”的稀粥之后,再往肚子里灌两碗清甜的凉粉,倒也觉得新鲜。后来,每人每月定量配给的糖吃完了,凉粉就只能就着盐末吃了。不用说,那真是“别有风味”了。但是,人类毕竟是万物之灵,想出了加咸菜葱花和凉粉一起煮汤吃的新方法。并且美其名为人造“猪血汤”。消息传开后,就连城里镇上饭店和招待所的食堂里,也卖这种“猪血汤”哪!当时每碗价值一角钱。然而,因为凉粉的百分之九十是水分。再好吃也只能是解渴的玩意儿。两碗凉粉下肚,不到半个时晨,你就会觉得小腹发胀而急需“方便”同时多吃生厌也是人之秉性;再加上由于长期缺少营养,村里不少的中老年人得了“水肿”病。人们因此也认为是多吃了凉粉的原因。结果人们吃凉粉的热情急速消退。甚至有好一段时间里,几乎不再做凉粉了。孩子们去放牛,也不再顺便割“仙人草”,而是扩大在山上的活动范围,漫山遍野地去搜寻诸如山稔和“酒饭团”之类的野果充饥。甚至不辞辛苦冒着酷暑,带着小锄头去挖那罕见的块根扎得很深很深的山薯……

凉粉记散文

“卖—凉—粉喽,豌豆粉喽……”这叫卖声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却能时常撞开我的心扉,让我怀想。

奇怪的是,这声音不管是大是小,也不论我是梦是醒,它竟然能穿墙过户,让我听得真真切切。它先是撞开了我的听觉通道,然后游走于我的肠胃,再向上窜入我的食道,撬开我的味蕾,让我的舌尖满嘴里探索、搅动,直到波翻浪涌。

从暮春到初夏,再从蝉鸣知了到金秋谷香,这声音隔不了两天就会来一阵子。只要这叫卖声一起,我就顾不了穿鞋,也顾不上穿长裤,就赤脚扒地地往外跑,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喊那个卖凉粉的老头儿:“给我站住”。母亲见我这样就说我:“真是见吃的就迷了!”便和卖凉粉的老头打了个招呼:“老陆别听孩子的,我们家前天才吃过,今天没钱了,就不吃了。”

我就和母亲吵:“上次别人家没有钱吃凉粉,不就是用粮食换的吗?”母亲说:“俺家是缺粮户,粮食都换了凉粉你们喝西北风啊?”老陆笑着说:“没钱赊账也行,等下次再给。”母亲说:“要是依了孩子,顿顿都能吃,今天就不吃了。”老陆就挑起凉粉担子,又喊着:“卖凉粉喽,纯豌豆粉喽……”慢悠悠地往别人家去了。

母亲不肯买凉粉,急得我直想哭,就赶忙跑进屋里喊父亲。父亲说:“别急,要吃就买两块。”我说:“人都走了,都怪娘不买。”父亲说:“走不远的,我去买。”见父亲慢慢腾腾地穿着鞋,我就催父亲,“再晚了就卖完了。”父亲说:“没事,还多着呢。”

父亲进厨房拿了个小菜盆,这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等看见了卖凉粉的老头,父亲还跟平常说话一样,声音不大地喊了一声:“老陆你停一下。”老陆的耳朵还真好使,正热火朝天地吆喝呢,一下子就放下了担子,站那不动了。

等我和父亲走到近前,老陆笑哈哈地说:“我就知道你家今天还要吃凉粉。”父亲说:“吃不起啊,可也挡不住孩子嘴馋呐。”老陆说:“少切一点,哄过去就行。”老陆看了看我,顺手从凉粉架子上取下一个葫芦,开了盖,用右手大拇指堵住葫芦的口,葫芦嘴朝着凉粉,大拇指时捏时放,清水就时断时续地从葫芦嘴里喷到凉粉上。然后,又拿起长条方刀,溜竹筛边划了一长刀,又横着切了一刀,一块薄得透亮的凉粉就顺势倒在了筛子边上。老陆用薄刀将凉粉铲起,微笑着示意我:“先尝尝可好吃?”我急不可待地并拢双手去接。父亲却说:“老陆,别给他,他手脏。”老陆迟疑了一下,眼睛盯着我的'手心看。我便急了,摊开双手给父亲看。没等父亲搭话,老陆已将凉粉放到我的手心里,冲父亲说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父亲笑着说:“这孩子就是嘴馋!”

一片凉粉在手,还没等看清棱角,就被我一口咬下了一大半。没用咀嚼,凉粉就如一条泥鳅,“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肚子。老陆看我这样就笑着问我:“啥味道?”我咂吧咂吧嘴,捧起手里剩下的凉粉,脸往上一贴,又是一口吸到了嘴里,好像是舌头搅动了一下,又好像舌头在偷懒,根本没有动。还没等我用上牙齿,凉粉又如一条脱钩的黄鳝,“哧溜”一下就钻了洞。老陆又问我:“啥味道啊?是咸的还是甜的?”我说:“凉凉的,滑滑的,就这个味。”这一下父亲和老陆都“哈哈哈”地笑出了声,父亲说我:“真是猪八戒偷吃人参果,还没等咂吧出味儿就吃光了。”

父亲端着两块凉粉,和老陆打了个招呼:“老陆你记个账,别害怕,我今天不方便,下次打凉粉再一起给你!”老陆说:“都是邻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我就是怕别人赖账,也不怕你呀!”我和父亲往家回时,老陆还没忘记关照一声:“离上午还早,天气热,你回家打点井水先拔凉,把凉粉冰着,别等粘了走了味儿。”父亲连说:“知道,知道!”我嫌他们大人话多,就夺过父亲手里的凉粉,一溜烟地往家赶。

等我中午放学回来,看见凉粉还在凉水里漂着。我就埋怨正在做饭的母亲:“怎么还没把凉粉调好呀?”母亲说:“就你嘴馋,还没到吃晌午饭,调早了你们都没回来,还不放腻了?”母亲说:“你坐锅门传把火,我去菜园里掐点荆芥。”见母亲出去了,我就掰了一块凉粉放在嘴里,当糖果慢慢地化。

我一边烧火,一边看母亲调凉粉。母亲先在案板上拍了几枚大蒜,然后又切了一个青辣椒,又把大蒜和辣椒放在一起,仔细切碎了,再放进空菜盆里。等母亲拿刀片凉粉时,看见凉粉边角豁豁牙牙少了一大块,就问我:“你又吃凉粉了吧?”我说:“没有,许是猫吃的吧。”母亲看了看我:“是猫也是个大馋猫!”我红着脸说:“我就尝尝,看坏没坏。”

母亲调好了凉粉,用筷子夹起一片送到我嘴里,问我:“哪好吃?”我说:“还是调的好吃。”母亲说:“就是没有香油,要是放点香油就更好吃了。”我问母亲:“咋不打点香油呢?”母亲说:“香油太贵吃不起,就这滴点酱油也就不错了。”

还没等凉粉端上来,弟弟和妹妹他们已经在桌边坐好了。我倒是不急着坐桌子,眼睛就盯着凉粉看,直到母亲把凉粉端上了桌子,我才放心地坐下来。

凉粉太滑,用筷子不好夹。不用力夹它它就滑掉了,用力夹它,它又会被夹断。我是恨想一口把凉粉都吞下的,越着急越是夹不住。看见弟弟和妹妹把饭碗贴近凉粉盆,用筷子往饭碗里扒拉,我就更着急了,想学他们的样子,凉粉盆边已然挤满了饭碗,再没我下碗的地方。情急之下,我就用手去抓凉粉。这下弟弟和妹妹又不愿意了,嚷嚷着喊母亲过来。母亲拿起筷子就往我手背上敲,嘴里呵斥道:“你看你这贪吃的贼样,赛过活老抢!”母亲还说我:“你是大哥,就不知道让着他们点,还带头争吃争喝的,真不像样!”母亲训完后,就让我去洗手。

我挨了训,本想不吃了,可还是被凉粉的美味给征服了。母亲把凉粉给我们兄妹们平分了,最后还把盆里剩下的菜水赏给了我,算是对我的安抚吧,父亲和母亲却没有吃。从那以后,我们好像懂事了,再没你争我抢的吃凉粉了。

如今生活好了,虽然每年都吃凉粉,却感觉没那时的好吃了,而那个老陆也已经故去了好多年。

凉粉和荞麦散文

我印象中,凉粉和荞麦本不相干。

卷着花边的白盘子里,盛着一些白玉样的、牛子牌大小的东西,还有绿黄瓜丝和绿豆芽。零零散散的有几片咖色叶片,我知道这是阜平、行唐一带的炝香椿叶。我起初没认出牛子牌样的东西是什么。当地朋友说,是凉粉。

凉粉?和我老家的山药凉粉不一样,和绿豆凉粉也不同。山药凉粉颜色发灰,绿豆凉粉发绿色。这是荞麦凉粉。这可真是稀罕东西,夹一块儿尝尝,少了脆劲,却多了粗粮的质感。吃过灰乎乎的荞麦扒糕,这凉粉长得可真好看,真像如今市面上流行的青海产白玉。荞麦凉粉中看也中吃。

荞麦是短命鬼。家乡人这么说,其实话语中透着爱意。潴龙河发水,冲了庄稼,只要能赶在立秋前一天,插上耩子耩上几耧荞麦,不几天,满地就长满了荞麦精灵。一个半月后,荞麦出落成大姑娘,一袭红衣裳,配着白花花的纱巾。风一吹,花枝乱颤,那叫一个美。这样的美是酸秀才眼里的美,庄稼人知道荞麦在大灾之年能救人命,能填饱肚子,能延续血脉烟火,这是庄稼人最朴素最本分的生存之道。家乡人也不叫她荞麦,喊她“棱子”。

我在许由的箕山下颍水河畔尝到了荞麦凉粉,我不知道凉粉起于何时,这和许由有没有关系?我知道山药凉粉不会早于明代,那时候山药才传入我国。是谁第一个做的凉粉呢?这大概是个多个答案,或者没有答案的问题。我如果调凉粉,看相会更好些,滴上半勺岐山辣椒油,这色泽会平添几分画意。大热天吃上一碗,相当惬意。

很久不做饭了,看到街上新鲜的蔬菜眼馋,可是一个人能吃多少呢?常常扔东西。真想生在唐朝,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起码以胖为美。吃荞麦好,不增肥。

荞麦是好东西。虽然产量不高,但灾荒年能解饥荒。在诗人眼里是优美的田园“雪铺荞麦花漫野,黛抹蔓菁菜满畦,”也是一幅画。荞麦种子好看,三棱,荞麦皮是装枕头的上佳材料。在博物馆常常看到瓷枕,我感到很奇怪,这样硬实冰凉的枕头古人是怎么枕的,是裹上布,还是直接枕在上面?在瓷枕上睡觉,这可是个功夫。我觉得会更加爱失眠。

李时珍说“荞麦南北皆有。立秋前后下种,八、九月收刈,性最畏霜。苗高一、二尺,赤茎绿叶,如乌树叶。开小白花,繁密粲粲然。结实累累如羊蹄,实有三棱,老则乌黑色。”说得详实,描绘的形象。我如果有块儿地,一畦种荞麦,一畦种蔓菁,又朴素也诗意。

荞麦是贫瘠之地产物,一说荞麦,还有苦荞,大概登不得大雅之堂。听说有荞麦煎饼,我没见过。在电视上看到过碗托,山西地方小吃,听说在晋北碗托原料就是荞麦,平遥这边是白面做成,也叫“碗秃子,”“灌肠。”冷热皆宜。倒是喜欢荞麦饸饹,石家庄附近的行唐和无极的饸饹有名,听说如今红事上还有吃饸饹的风俗。饸饹有很多种吃法,油泼、牛肉打卤、西红柿鸡蛋卤,羊肉蘑菇卤。我喜欢油泼饸饹,配点菠菜、油麦菜,绿豆芽什么的,热热的花椒油,泼在葱姜蒜末上,那个香,顶风可以香十米。至于羊肉蘑菇卤饸饹则更接近坝上的莜面栲栳栳吃法了。莜面和荞麦都属粗粮,现在却比麦子金贵。

天热了,还想吃碗荞麦凉粉。

爱上藕

食堂里五彩缤纷的凉菜里边,加了用辣椒油泼的糖醋藕片,白生生的藕,酸辣辣的汁儿,脆生生,酸甜可口,简直好吃的没法说。那感觉是冰上燃起了一堆烈焰。

我自己偶尔也做糖醋藕片,莲藕去皮,洗净,切薄皮,过水,然后用糖醋汁拌,我为了好吃且养胃,常常会切一些姜末放进去,也算美味,清口,回味又有姜的味道。可与辣椒油泼的糖醋藕片相比,简直是小巫大巫的差别。

小时候虽然临河而居,但河里并不产莲藕。沿着潴龙河下行数十里地是远近闻名的白洋淀,村里人以前只说下水淀哩。爹小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河还是航道,顺风有涨起的白帆呢。只在河岸不远处,生着两大片芦苇,青青的芦苇里是刘家祖先的坟,绵延了几百年了,从山西迁来,埋骨于此,后代在孟尝村生根。

只记得画的藕,当然不是齐白石画上那种。是藕粉盒上的藕,产自运河边的胜芳镇。人的饮食习惯来自于生活环境,来到市里后,在饭店吃过桂花糯米藕片、炸藕合,才知道,藕居然这样好吃,不仅有天然的`清、脆、甜,还能香香的,让人回味。当然,我吃到的桂花糯米藕片,给人的感觉是甜甜的、糯糯的、脆脆的,带有桂花的香气在,这是来自江南的气息。

我学会了做排骨炖藕块儿,藕切滚刀块儿,砂锅里宽宽的水,放排骨、花椒大料葱姜蒜,大火十几分钟后,加入藕块儿。天慢慢黑下来,待得排骨香气四溢。关火。一锅清香可口的排骨藕块汤好啦,排骨粉嫩,藕块白生生,不失清脆,汤清郎朗,喝的人神清气爽。

听说,藕有八孔九孔之说。我生在北地,只见过公园里的荷花。藕是荷花的根。也听说,荷花的根分为莲藕和花藕,花藕是不能吃的,只是荷花的一种繁衍方式。从王祥夫先生文章里知道有种酱菜叫酱银苗,老北京人管藕的嫩芽叫做“银苗”。

我在医院工作时,刘师傅在两个废弃的矮墩墩的大肚子水缸里种了几棵花藕,每到六月天,办公室都是香的,是那种清香气,不是让人头疼的那种浓香。不记得是读过谁的文章,说晚上把一小撮儿茶叶用纸包起来,放到晚上闭合的荷花芯子里,这样茶叶里就浸染了荷花的清香。我是为之赞叹,恨不生在水乡,摇着小船天天看荷花,吃莲藕。办公室外养着两缸荷花,荷花仙子一样在风中起舞,美得不可亵渎。只是因为这两缸死水,常有蚊子叮咬,也是一大烦事。想来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前年,去了衡水湖。雇了一条小船驶入荷花淀中,眼看着沉甸甸的莲蓬馋得要命。爱人多年前曾在武汉给我买来三个,一路颠簸,吃起来,早失了应有的清新气。摇船的师傅似是看透了我的心,停下船,掐了荷叶给我遮阳,一霎时,觉得自己变成了荷花仙子。他善解人意的扔过来几个带茎的莲蓬,我用荷叶裹了握在手中,半晌舍不得吃一个,倒是摇船的师傅说:“有啥舍不得,吃吧,只要湖在就有的莲蓬吃!”

考古发现数千年前人类的遗址中就有碳化的莲子,神话传说中,哪吒就是莲藕荷花铸就的神通广大的小英雄。近日在读王祥夫先生《四方五味》,书中有一幅插图是先生画的莲藕,葫芦状,一端是横切面,七孔,节间带黑茅根,旁边有一蜻蜓幼虫,我老家叫水蝎子,可吃。先生此画题字为“晋阳湖多藕乡人多不食也。”晋阳湖边人守着藕这宝贝,却不吃藕,呜呼。

荷花被称为君子花,佛教也常用,被赋予神圣的使命。我的荷花连着藕,与吃有关。

凉粉情结的散文

“新磨的玉米面,现做的玉米粉,清凉爽口,三块钱一碗了。”一声声叫卖,越过喧嚣的人群,传入我的耳朵。我不由地寻声而去,在菜市的角落,发现了那卖凉粉的小摊位。

“大妹子,来一碗吧,现磨的面,现做的粉,清清凉凉的,劲道又爽口!”一对大号的红塑料桶里盛满了清水,黄灿灿的玉米面蝌蚪仿佛有了生命,在水中漂浮着,圆润的形状不知不觉地牵绊住我的脚步。守着红桶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一身紫色碎花套装,裹着她那圆润的身体,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红彤彤的圆脸,带着甜甜的笑意。见我立足凝视,殷勤地向我打着招呼。

啊!玉米粉蚪蚪,久违的画面深深地刺激着我,将我的思维定格在那些凉粉上。惊喜之余,我来不及多想,打包了两碗就急匆匆地赶回家,迫不及待品尝它的味道。随着那弥漫在舌齿间淡淡的玉米香味,思绪又回到了孩提时代……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奶奶就喜欢为我做这种凉粉。炎炎夏季,奶奶先将玉米挑拣干净,掺些小米,用水淘洗干净。做玉米粉的面,奶奶从不用队里的电磨,嫌电磨磨出的面粗。火辣辣的大日头下,她头顶着笸箩,颠着小脚,偏偏要赶到村东的大石磨去磨面。她将玉米均匀地撒在磨盘上,七十多的老人,三寸小脚一点也不会影响她干活,她灵活地推动碾棍,那劲头丝毫不输给村里的那些年轻媳妇。

沉重的碾石吱吱呀呀地转着圈。奶奶一手推着碾棍,一手拿着笤帚,一边推一边往碾盘的中心扫玉米。奶奶的动作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磨着面。我那会儿大概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挨着奶奶,两只小手艰难地扶着碾棍,紧随着奶奶的步伐,好奇地看着,一粒粒玉米被碾压成大粒子,又被碾压成小颗粒,渐渐地磨碎成了粉状。我被奶奶带着一圈一圈地转,脑袋都转晕了,却不舍地离去。

终于,奶奶停下了手,拍拍天蓝色的薄布衫,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转身拿过细箩,过滤了面粉,过了箩的碎粒又被撒在碾盘上,重复了一遍开始的程序。奶奶的动作轻柔优美,我看着都入迷了。

奶奶仿佛永远也不晓得累,一双小脚支撑着偌大的身体,一刻也闲不住。磨好面,将笸箩依然顶在头顶,牵着我的小手转回了家。家里的爷爷早已挑回一担清泉水,单等着奶奶回来。这个时候的'我通常也很老实,不吵不闹地趴在炕头上,瞪大眼睛看着奶奶忙碌。

凉粉蝌蚪好吃,制作的工序却很繁琐。整个制作过程断然离不开水的。先烧半锅开水,放些碱面,奶奶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抓起一把玉米面,掌握好手指的力度,缓缓地将玉米面粉捻搓着撒进开水锅里。一个手源源不断地撒面,一个手不停地搅动着。我也曾模仿过奶奶的动作,两只手咋也无法协调好,憨态逗乐了爷爷奶奶。

锅里面糊渐渐地变稠了,此时改成小火,继续撒面搅和。奶奶不停地提起盛着面糊的勺子,忽然让爷爷封好火,说捂一会儿可以做粉了。其中的奥秘我现在都不能领悟,许是粉浆的稀稠度正好合适了吧。

在我的家乡,制作凉粉用的盆是特制的,来市里好多年了,我寻遍市里的大小土产门市,都没见过。红色的瓦盆,盆底是一排排筷头粗细的小窟窿。爷爷提来半桶清凉的泉水,奶奶将粉盆儿架在洗干净的桶口,浇一瓢凉水让盆湿透了。奶奶往盆儿里盛几勺粉浆,漏粉向来就是爷爷的工作,他手里拿起自己做好的平底木头勺子,在瓦盆里来来回回地碾压,只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一个个粉蚪蚪纷纷落入清水里。我任性总想要自己试试,被奶奶无情的拒绝了,只有趴在炕头上,噘着嘴生闷气。

做好凉粉后,还要换两次清凉水。清凌凌的泉水,黄黄的粉蚪蚪,顿时勾起了我的馋虫,这时候还不算完成呢。

我家的院子很大,每到春季,勤快的爷爷便在院子起垄,种满各式蔬菜。每次做好凉粉,爷爷便来到菜园子里,拔几个水萝卜,摘几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再摘一两个青尖椒,一小撮芫荽,洗干净交给奶奶。奶奶的手很巧,将这些细细地切成丝,剁成沫,精心地调制好泡粉的凉汤,一顿凉粉才算圆满成功了。

心急的我,接过奶奶给我调好粉蚪蚪,来不及细品,一口气倒进了肚里。

“吃的慢些,桶里多的是,又没人和你抢。”奶奶眼睛里含着慈爱,看着我的馋样,不断地提醒着。

终于压住了胃里馋虫,我才顾得上细细品味了。粉蚪蚪含在嘴里,光滑得在舌尖游走,不用牙齿,只要舌头轻轻地一抿。玉米的香,掺些黄瓜与芫荽的清香,辣辣的,酸酸的,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那种滋味直达心底,久久不会散去,说不出的舒服。我的神态一定很痴迷,逗得爷爷奶奶也抿嘴乐了。

以后的日子,即使回到了城里,每到暑假我总会跑回奶奶身旁,吃她给我做的凉粉。那种浓浓的味道,掺和着奶奶的爱,一直盘踞在心头。后来奶奶去世了,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也就再也吃不到那可口的凉粉了,但那种滋味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如今又吃到了玉米粉蚪蚪,已经物是人非了,还是那晶莹剔透的模样,却再也吃不出奶奶做的味道。

我忽然有些迷茫了,真的是玉米粉的香淡了,还是我一直怀念的,只是一种情愫而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