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徐霞客游记》原文及译文

无论是身处学校还是步入社会,大家一定没少看到经典的古诗吧,古诗是古代诗歌的泛称。古诗的类型有很多,你都知道吗?以下是小编精心整理的最新《徐霞客游记》原文及译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原文】

丁丑九月二十二日 余往崇善寺①别静闻,遂下太平②舟。余守行李,复令顾仆往候。是晚泊于建武驿前天妃宫下。

【注释】

①崇善寺:据调查,在今南宁一中处。

②太平:明置太平府,在今崇左县治太平镇。

【译文】

丁丑年(崇祯十年,1637)九月二十二日 我前往崇善寺与静闻告别,便下了去太平府的船。我守着行李,再命令顾仆去侍候。这天晚上停泊在建武驿前的天妃宫下。

【原文】

二十三日 舟不早发。余念静闻在崇善畏窗前风裂,云白屡许重整,而犹不即备。余乘舟未发,乃往梁寓携钱少许付静闻,令其觅人代整。时寺僧宝檀已归,能不避垢秽,而客僧慧禅、满宗又为整簟①蔽风,迥异云白。静闻复欲索余所买布履、衡茶,意甚恳。余语静闻:“汝可起行,余当还候。此何必索之今日乎!”慧禅亦开谕再三,而彼意不释。时舟已将行,且闻宝檀在天宁僧舍,余欲并取梁钱悉畀之,遂别之出。同梁主人觅得宝檀,宝檀慨然以扶危自任。余下舟,遂西南行。四里,转西北,又四里,泊于窑头。

【注释】

①簟(diàn):作障蔽之用的竹席。

【译文】

二十三日 船早上不开。我挂念静闻住在崇善寺畏惧窗前裂洞漏进的风,云白屡次答应重新修整,可仍然不马上办。我乘的船不开,便前去梁家寓所带了少量钱交给静闻,让他找人代为修整。此时寺中的和尚宝檀已归来,能够不避污秽之物,而客居的僧人慧禅、满宗又代为修整竹席遮风,与云白完全不同。静闻又想要我买的布鞋、衡阳的茶叶,意思十分恳切。我对静闻说:“你能起床行走时,我将回来问候你。这些东西何必在今天要得到手呢!”慧禅也再三开导,但他的心愿不消。此时船已将出发,而且听说宝檀在天宁寺的僧房中,我打算一并把梁家寓所中的钱取来全数交给他,便告别静闻出来。同姓梁的房主人找到宝檀,宝檀慷慨地把扶助病危之人看做自己的责任。我下了船,于是向西南行。行了四里,转向西北,又行四里,停泊在窑头。

【原文】

时日色尚高,余展转念静闻索鞋、茶不已,盖其意犹望更生,便复向鸡足,不欲待予来也。若与其来而不遇,既非余心;若预期其必死,而来携其骨,又非静闻心。不若以二物付之,遂与永别,不作转念,可并酬峨眉之愿也。乃复登涯东行,出窑头村①,二里,有小溪自西北来,至此东注,遂渡其北,复随之东。又二里,其水南去人江。又东行一里,渡白衣庵西大桥,入崇善寺,已日薄崦嵫②。入别静闻,与之永诀。亟出,仍西越白衣庵桥,共五里过窑头,入舟已暮,不辨色矣。

【注释】

①窑头村:今作上尧,在南宁西部,邕江东岸。

②崦嵫(yan zī):山名,在今甘肃天水市西境,古人常用以指日落的地方。

【译文】

此时天色还早,我辗转想着静闻索要鞋子、茶叶的事,想个不停,大概他的意思仍指望再活下去,便可重新走向鸡足山,不想等我回来了。如果回来时与他不相遇,完全不是我的心愿;如果预期他必死,而回来带他的骨灰,又不是静闻的心愿。不如把两样东西送给他,便与他永别,不考虑转回来,可一并实现我去峨眉山的愿望。于是重新登上岸往东行,到了窑头村,行了二里,有条小溪自西北流来,到此地后向东流注,于是渡到溪北,再顺着溪流往东走。又行一里,那溪水向南流去汇入江中。又东行一里,走过白衣庵西边的大桥,进入崇善寺,已是日薄西山了。进寺辞别静闻,与他永别。急忙出寺,仍向西越过白衣庵桥,共五里走过窑头,进到船上已经天黑,辨不清颜色了。

【评析】

《与静闻永诀日记》是徐霞客在广西南宁与静闻诀别的日记。时在崇祯十年(1637)九月二十二、二十三两日,见《粤西游日记三》。

静闻,“禅诵垂二十年”,刺血写成《法华经》,发愿供鸡足山,与徐霞客结伴同行。自六月初八在桂林得病,牵延数月,途中拖着病体转移。徐霞客不可能停息游屐,又要安排照顾病人,旅途的艰辛超乎平时。南宁崇善寺相别,大概双方都有永诀的预感,难舍难分,趁候舟未发,别后又回,再再不已。该文写得委婉缠绵,细腻曲折,情深意切,是徐霞客抒情性散文的名篇。后来,静闻于九月二十四日去世,“分袂未几,遂成永诀”。徐霞客悲痛至极,写了《哭静闻禅侣》诗六首:“别时已恐无时见,几度临行未肯行。”“可怜濒死人先别,未必浮生我独还!含泪痛君仍自痛,存亡分影不分关。”徐霞客的诗,更多的'是歌颂静闻矢志不移、舍己为人、保护环境等优良品质,道出了他们友谊的基础。他重回南宁,决心完成静闻的遗愿,排除重重困难,把静闻的遗骨一直带到鸡足山安葬,事见《粤西游日记四》。静闻墓在鸡足山文笔峰下,是大理白族自治州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徐霞客与静闻生死不渝的友谊,正是徐霞客和静闻崇高品质的反映。

创作背景

徐霞客的游历大致可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始自丁未年(1607年)泛舟太湖、登洞庭山,但因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虽然他的母亲也鼓励他,并为他制作远游冠,以壮行色,但直到天启五年(1625),他每次出游的时间都不会太长,甚至有些年整年家居未出。例如万历三十八年(1610)、三十九年(1611)、四十年(1612)、四十三年(1615)、四十五年(1617)、四十七年(1619)、天启元年(1621)、二年(1622)都未出游;泰昌元年(1620)出游63日;天启三年(1623)出游54日。第二阶段则自天启五年(1625)他母亲王孺人逝世后直到崇祯十二年(1639),他的旅游“不计程亦不计年,旅泊岩栖,游行无碍”,这期间历游浙、闽、赣、楚、粤西、黔、滇等地。吴国华为徐霞客作《圹志铭》,说他的游历“最奇者,晚年流沙一行,登昆仑天柱,参西番法宝,往来鸡足山中,单装徒步,行十万余里,因得探江河发源,寻三大龙脉”。

徐霞客的游历日记,在他自己有生之年并未加以整理编次。他于崇祯十三年(1640)从云南回到故家之后,将游历所记原稿托给他的家庭教师季梦良整理。季梦良先是推辞,后来要接受这项任务之时,徐霞客就过世了,这些文稿被徐的友人王忠纫携去,但此时文稿已有部分遗失。不久,王前往福建任官,仅将原稿略加排序,即交徐霞客之子徐屺带回。徐屺仍将文稿托给季梦良说:“非吾师不能成先君之志也。”于是季梦良“遍搜遗帙,补忠纫之所未补,因地分集,录成一篇”。《徐霞客游记》形成一部完整著作形式,是季梦良的整理之功,这也是《徐霞客游记》的第一个抄本。

徐霞客游记原文与译文

【原文】

十二月初一日先晚雨丝丝下,中夜愈甚,遂无意留吉水。入城问打听张侯后裔。有张君重、伯起父子居南门内,隔晚托顾仆言,与张同宗,欲一晤,因冒雨造其家云。盖张乃世科而无登第者,故后附于侯族,而实非同派。君重之曾祖名峻,嘉靖间云亦别驾吾常,有遗墨在家云,曾附祀张侯之庙,为二张祠。此一时附托之言。按张侯无在郡之祠,其在吾邑者,嘉靖时被毁已久,何从而二之?更为余言:侯之后人居西园,在城西五六十里,亦文昌乡也;族虽众,无读书者,即子衿秀才亦无一人。余因慨然!时雨滂沱,以舟人待已久,遂冒雨下舟,盖此中已三月无雨矣。时舟已移北门赣江上。由北门入至南门之张氏,仍出北门。下舟已上午,遂西南溯赣江行。十里,挟天马山之西。十里,过小洲头,东有大、小洲二重,西则长冈逶迤,有塔与小洲夹江相对。至是雨止日出。又十里,转挟螺子山之东,而泊于梅林渡,去吉郡尚十里。既暮,零雨复至。螺子,吉郡水口之第一山也。

吉水东大而高者,曰东山,即仁山也。太平山在其内,又近而附城,曰龙华寺。寺甚古,今方修葺qì修整,有邹南皋先生祠。佛殿前东一碑,为韩熙载五代南唐重臣,著有《宁史?南唐世家》撰,徐铉八行书。盖即太平西下之垅,南北回环,琐成一坞,而寺在中央。吉水西为天马山,在恩、赣二江夹脊中。北为玉笥sì山,即峡山之界赣江下流所经也。南为巽xùn峰,尖峭特立,乃南皋先生堆加而峻者,为本县之文笔峰。建昌人言军峰为吉水文笔,因此峰而误也,大小迥绝矣。

初二日黎明甫刚刚挂帆,忽有顺水舟叱咤而至,掀篷逼舟,痛殴舟人而缚之,盖此间棍徒托言解官银,而以拿舟吓诈舟人也。势如狼虎,舟中三十人,视舟子如搏羊,竟欲以余囊过其舟,以余舟下省。然彼所移入舟者,俱铺盖铃串之物,而竟不见银扛,即果解银,亦无中道之理。余谕其此间去吉郡甚近,何不同至郡,以舟畀bì给以汝。其人闻言,咆哮愈甚,竟欲顺流挟舟去。余乘其近涯,一跃登岸,亟觅地方王姓者,梅林保长也。呼而追之,始得放舟。余行李初已被移,见余登陆,乃仍畀还即归还;而舟子所有,悉为抄洗,一舟荡然矣。又十里,饭毕,〔抵吉安郡。〕已过白鹭洲之西,而舟人欲泊南关;余久闻白鹭书院之胜,仍返舟东泊其下,觅寓于书院中净土庵。是日雨丝丝不止,余人游城中,颇寥寂,出南门,见有大街濒江,直西属神冈山,十里阛闠,不减金阊也。

初三日中夜雨滂沱。晨餐后,即由南关外西向神冈。时雨细路泞,举步不前,半日且行且止,市物未得其半,因还至其寓。是日书院中为郡侯季考,余出时诸士毕集,及返而各已散矣。郡侯即家复生,是日季考不亲至,诸生颇失望。

初四日雨。入游城中,出止白鹭洲。

初五日入城拜朱贞明、马继芳。下午,取药煮酒,由西门出,街市甚盛。已由南门大街欲上神冈,复行不及也。

初六日卧雪鹭洲。

初七日卧雪鹭洲。下午霁,入城。由东门出,至大觉庵,已在梅林对江,不及返螺子。

初八日由鹭洲后渡梅林,五里。又东北十里,大洲。乃东十里入山,登洲岭,乃南山北度之脊,因西通大洲,故云。从岭直上五里,天狱山。下直南十里,宿南山下坑中季道人家。

初九日东十里,出山口曰五十都。东南十里,过施坊。人家甚盛。入山五里,直抵嵩华山西麓,日虎浮,拜萧氏。其外包山一重,即与施坊为界者也,东北从嵩华过脉,今凿而烧灰,西面有洞云庵向施坊焉。

初十日登嵩华山,上下俱十里。

十一日游洞云。由北脊来时,由南峡口大路入,往返俱六里。

十二日晨餐于萧处,上午始行。循嵩华而南五里,镜坊澎。东为嵩华南走之支,北转而高峙者名香炉峰,其支盖于查埠止十里也。又南五里登分水岭,逾岭东下五里为带源,大魁王艮所发处也。由带源随水东行五里,出水口之峡,南入山。三里为燕山,其处山低岭小,居民萧氏,俱筑山为塘以蓄水,水边盛放。复逾小岭而南,三里,过罗源桥,复与带溪水遇,盖其水出峡东行,循山南转至此。度桥而南,山始大开,又五里宿于水北。

十三日由水北度桥,直南五里,渡沪溪桥,是为夏朗,即刘大魁名俨发迹处也。又南五里,为西园张氏,是日在其家。下午,淮河自罗坡来。

十四日雨雪。淮河同乃郎携酒来。是晚二巫归。

十五日霁,风寒甚。晚往西山。

十六日张氏公祠宴。

十七日五教祠宴。

【译文】

十二月初一日前半夜细雨不停地下首,到半夜雨势更大,于是打消了在吉水停留的念头。进城去探访张侯的后裔。有叫张君重、张伯起的两父子,居住在城南门内,昨晚托顾仆传话给我,说他家与张侯是同一宗族,想与我会一面,因而我冒雨造访他家。大概张君重家是几代参加科举考试而没有考中的,所以后来就附会说是张侯家族,而实际上不是同一族系。张君重的曾祖名叫张峻,说什么嘉靖年间也曾在我的家乡常州府任过通判,有遗作保存在他家中,张峻曾被附带祭祀于张侯的庙中,成为二张祠。这是一时的附托之言。据查考,张侯在吉安府无祠堂,而在我家乡江阴县城中的祠堂,嘉靖时已经被毁了许久,从何而来的二张祠?他们又对我说:张侯的后代居住在西园,位于县城南五六十里,也是一个人文兴盛的地方;家族中人口虽多,但没有读书的,即便是秀才也没有一个。我于是感慨不已。当时大雨涝沱、因船夫已等待许久,便冒雨回到船中,这地方大约已三个月没下雨了。当时船已经移到北门外赣江上,先我是从北门进城到南门的张家,现仍由北门出城。回到船中已是上午,于是往西南溯赣江行。十里,绕到天马山的西面。又行十里,经过小洲头,东面有大小两个沙洲,西面是长长的山冈蜿蜒绵亘,有座塔与小洲夹江相对。到此处雨停日出。又行十里,折绕到螺子山的东面,停泊在梅林渡,此处离吉安府城还有十里。傍晚后,又下起了零星小雨。螺子山是吉安府水口的第一座山。吉水县城东面大而高的山,叫东山,即仁山。太平山在它的内侧,又往近处靠近城的地方,叫龙华寺。寺很古老,如今正在修缮,里面有邹南皋先生的祠堂。佛殿前面东侧有块碑,碑文是韩熙载撰、徐镶书写的,共八行。大概太平山向西延伸而下的低矮山冈,自南向北曲折环绕,围成一个山坞,而寺位于山坞的中央。吉水县西面为天马山,它在恩、赣两江相夹的山脊中。北面为玉筒山,即峡江地界,是赣江下流所经过的地方。南面为龚峰,它尖峭独耸,是邹南皋先生堆加后才变得高峻的,为本县的文笔峰。建昌人说军峰是吉水县的文笔峰,这是由此峰导致的讹误,两峰的大小差别极大。

初二日黎明才挂帆出发,忽然有只船顺水而来,船上的人大声吃喝着,掀开我们的船篷强行索要船只,并痛打了船夫,把他绑起来,他们大概是此地的一些无赖之徒,借口说要解送官府银两,需要征借船只,吓唬诈骗船夫。他们势如虎狼,我们船中的三十个人,看船夫如同在虎狼群中挣扎逃命的羊羔。他们竟然想将我的袋子搬到他们船中,将我所乘的这只船驶下省城。然而那帮人移到船中来的,都是铺盖铃串之类的东西,竟然不见贵重的金银物品、我想即便真的是解送银两,也没有中途上船的道理。我告诉那帮人,这里离吉安府很近,何不一同到府城,再将船给你们。他们听后,更加咆哮不已,竟然想顺流挟持船只而去。我乘船靠近岸之机,一纵身登上岸,赶忙找到当地一个姓王的人,他是梅林的保长。我们呼喊着追上去,那帮人才放行了船只。我的行李起初已被移动,见我登陆,才又拿回来;但船夫的所有物件,都被抄掠抢劫去了,整只船被洗劫一空。又行十里,吃完饭后,抵达吉安府。已经过了白鹭洲的西面,而船夫想停泊到南关去;我早就听说过白鹭书院的胜迹,所以仍叫船返回东边,停泊在书院下,在书院中的净土庵找了个寓所。这天,丝丝细雨下个不停,我进城游览,城中十分寂静。走出城南门,看见有条大街濒临江流,直往西连着神冈山,十里街市,不比苏州逊色。

初三日半夜时大雨涝沱。早餐后,便由南关外往西面向神冈山走去。当时天下着细雨,道路泥泞,我举步不前,半日中走走停停,所要买的物品没买到一半,于是回到寓所。这天书院中由府长官主持季度末考试,我出书院时童生毕集,等返回时已经各自散去了,府长官就是我的本家复生,这天进行季度末考试他未亲自到场,众童生很失望。

初四日天下着雨。我进城游览,出城来停留在白鹭洲。初五日进城去拜访朱贞明、马继芳。下午,去取酒曲回来煮酒,由西门出城,西门外街市非常繁盛。已经从南门大街上想上神冈山,又来不及去。

初六日躺卧在雪鹭洲。

初七日躺卧在雪鹭洲。下午天气放晴,我进入城中。从东门走出城,到了大觉庵,那里已经在梅林的对岸,来不及返回螺子山。初八日从雪鹭洲后渡江到梅林,共五里路。又往东北走十里,到大洲。于是向东十里进了山,往洲岭上攀登,这岭是南山向北延伸的山脊,因它西通大洲,所以叫这个名。从岭间直往上爬五里,到天狱山。从山上直往南朝下走十里,投宿在南山下深谷中的'季道人家。

初九日往东十里,走出山口叫五十都。又往东南走十里,经过施坊。〔此处大户人家很多。〕进山五里,直抵嵩华山西麓叫虎浮的地方,拜访一个姓萧的人。虎浮外围环绕着一重山峦,它就是此处与施坊的界山,山脉从东北面的嵩华山越过,如今山中的石头被凿来烧石灰,它的西面有个洞云庵,朝向施坊。

初十日攀登嵩华山,上去和下来都是十里路程。十一日游览洞云庵。从庵北面山脊上来的时候,是由南峡口的大路进入庵中的,往返都是六里路。

十二日在萧家吃早餐,上午方出发。顺嵩华山往南走五里,到镜坊澎。此地东面是嵩华山向南延伸的分支,折往北面而高高耸起的叫香炉峰,它的分支延伸到查埠大概只有十里。又往南五里登上分水岭,越过岭头往东下行五里为带源,它是状元王良的发迹处。从带源沿水流往东行五里,出了水口处的山峡,往南走进山。走三里为燕山,那里山低岭小,居民姓萧,家家依山筑起池塘用来蓄水,很多水流从池塘边上漫溢出去。又越过一座小山岭往南,走三里,跨过罗源桥,又与带溪水相遇,大概带溪水出了山峡往东流,然后顺山折往南流到此处。过了桥往南走,山峦才远离开,又走五里投宿在水北。

十三日从水北越过桥,直向南走五里,越过沪溪桥即为夏朗,是刘状元〔名叫刘俨〕发迹的地方。又往南走五里,为张家居住的西园,这夭我呆在张家。下午,淮河从罗坡来到西园。‘十四日雨雪交加。淮河和他儿子携酒来到我住处一道畅饮。这晚张二巫回到家。

十五日天气晴开,但寒风刺骨。晚上前往西山。十六日在张氏公祠赴宴。

十七日在五教祠赴宴。

2022最新楚游日记原文及译文

【原文】

三月初一日桂王临朝,命承奉刘及王承奉之侄设斋桃花冲施僧。静闻往投斋,唔王承奉之侄,始知前投揭议助之意,内司不爽。盖此助非余本意,今既得金物,更少贷于刘,便可西去。静闻见王意如此,不能无望。余乃议先往道州,游九疑,留静闻候助于此,余仍还后与同去,庶彼得坐俟,余得行游,为两便云。

初二日乃促得金祥甫银,仍封置金寓,以少资随身。刘许为转借,期以今日,复不能得。予往别,且坐候之,遂不及下舟。

初三日早出柴埠门登舟。刘明宇先以钱二千并绢布付静闻,更以糕果追予于南关外。时余舟尚泊柴埠未解维,刘沿流还觅,始与余遇,复订期而别。是日风雨复作,舟子迁延,晚移南门埠而泊。

初四日平明行,风暂止,夙雨霏霏。下午过汊江,抵云集潭,去予昔日被难处不远,而云集则艾行可沉汨之所也。风雨凄其,光景顿别,欲为《楚辞》招之,黯不成声。是晚泊于云集潭之西岸,共行六十余里。

初五日雷雨大至。平明发舟,而风颇利。十里,过前日畏途,沉舟犹在也。四里,过香炉山,其上有滩颇高。又二十五里,午过桂阳河口,桂阳河自南岸入湘。〔舂水出道州舂陵山,岿水出宁远九疑山,经桂阳西境,合流至此入湘,为常宁县界。由河口入,抵桂阳尚三百里。〕又七里,北岸有聚落村落名松北。又四里,泊于瓦洲夹。共行五十里。

初六日昧爽行,雨止风息。二十里,过白坊驿,聚落在江之西岸,至此已入常宁县界矣。又西南三十里,为常宁水口,其水从东岸入湘,亦如桂阳之口,而其水较小,盖常宁县治犹在江之东南也。又西十五里,泊于粮船埠,有数家在东岸,不成村落。是日共行六十五里。

初七日西南行十五里,河洲驿。日色影现,山冈开伏。盖自衡阳来,湘江两岸虽冈陀缭绕,而云母之外,尚无崇山杰嶂。至此地,湘之东岸为常宁界,湘江西岸为永之祁阳界,皆平陵扩然,冈阜远叠也。又三十里,过大铺,于是两岸俱祁阳属矣。上九州滩,又三十里,泊归阳驿。

初八日饭后余骤疾急病,呻吟不已。六十里,至白水驿。初拟登访戴宇完,谢其遇劫时解衣救冻之惠,至是竟不能登。是晚,舟人乘风顺,又暮行十五里,泊于石坝里,盖白水之上流也。是日共行七十五里。按《志》:白水山在祁阳东南二百余里,山下有泉如白练。(缺)去祁阳九十余里,又在东北。是耶,非耶?

初九日昧爽,舟人放舟,余病犹甚。五十余里,下午抵祁阳,遂泊焉,而余不能登。先隔晚将至白水驿,余力疾起望西天,横山如列屏,至是舟溯流而西,又转而北,已出是山之阳矣,盖即祁山也。山在湘江北,县在湘江西,祁水南,相距十五里。其上流则湘自南来,循城东,抵山南转,县治实在山阳、水西。而县东临江之市颇盛,南北连峙,而西向入城尚一里。其城北则祁水西自邵阳来,东入于湘,遂同曲而东南去。

初十日余念浯溪之胜,不可不一登,病亦稍差chài病愈,而舟人以候客未发,乃力疾起。沿江市而南,五里,渡江而东,已在浯溪下矣。第所谓狮子袱者,在县南滨江二里,乃所经行地,而问之,已不可得。岂沙积流移,石亦不免沧桑耶?浯溪由东而西入于湘,其流甚细。溪北三崖骈峙,西临湘江,而中崖最高,颜鲁公所书《中兴颂》高镌崖壁,其侧则石镜嵌焉。石长二尺,阔尺五,一面光黑如漆,以水喷之,近而崖边亭石,远而隔江村树,历历俱照彻其间。不知从何处来,从何时置,此岂亦元次山所遗,遂与颜书媲胜耶!宋陈衍云:“元氏始命之意,因水以为浯溪,因山以为峿山,作室以为廡亭,三吾之称,我所自也。制字从水、从山、从广,我所命也。三者之目,皆自吾焉,我所擅而有也。”崖前有亭,下临湘水,崖巅石巉簇〔立〕,如芙蓉丛萼。其北亦有亭焉,今置伏魔大帝像。崖之东麓为元颜祠,祠空而隘。前有室三楹,为驻游之所,而无守者。越浯溪而东,有寺北向,是为中宫寺,即漫宅旧址也,倾颓已甚,不胜吊古之感。时余病怯行,卧崖边石上,待舟久之,恨磨崖碑拓架未彻通撤而无拓者,为之怅怅!既午舟至,又行二十里,过媳妇娘塘,江北岸有石娉婷立岩端,矫首作西望状。其下有鱼曰竹鱼,小而甚肥,八九月重一二斤,他处所无也。时余卧病舱中,与媳妇觌dī当面面而过。又十里,泊舟滴水崖而后知之,矫首东望,已隔江云几曲矣。滴水崖在江南岸,危岩亘空,江流寂然,荒村无几,不知舟人何以泊此?是日共行三十五里。

【译文】

三月初一日桂王上朝处理王府事务,命令刘承奉和王承奉的侄子在桃花冲设斋饭施舍僧人。静闻前去吃斋,见到王承奉的侄子,才知道这之前金祥甫写启事送到内司商议救助我几个的那个意向,内司没能应承。这个救助方式不是我的本意,如今既然得到金祥甫借给的银两,再向刘明宇稍微贷一些,便可往西旅游。静闻见王承奉意下如此,不能没有一点指望。于是我与静闻商议决定,我先前往道州,游历九疑山,留下静闻在此等候救助,我重新回到衡州城后与他一同走,这样他得以坐等救助,我得以出游,符合双方各自的心愿。

初二日这天才催到金祥甫借给的银两,我将它仍然封起来放在寓所,只随身带少量费用。刘明宇答应为我转借资金,约定今天就借到交给我,结果又不能拿到。我去与他辞别,并坐在他家中等候他,于是未来得及上船。?

初三日早早地出了柴埠门登上船。刘明宇先将两千文钱连同一些绢布交给静闻,再带着糕点果品到南关外追赶我。当时我乘的船还停泊在柴埠,没有开船,刘明宇沿江流找回来,才与我相遇,我俩又约定了见面的日期才辞别。这天风雨又起,船夫有意拖延,晚间将船划到南门埠停泊。

初四日天亮时出发,风暂时停了,昨日以来的霏霏细雨仍不停地下着。下午经过汉江,抵达云集潭,这里离开我前些天遇难的地方不远,就是艾行可沉没的处所。风雨寒凉,风光景物顿时变了样,想依照《楚辞》句式吟诵一段悼念文为艾行可招魂,但心神沮丧说不出话。晚上停泊在云集潭西岸,这天共行了六十多里。初五日雷声隆隆,大雨倾注。天亮时开船,风很便于航行。十里,经过前些天遭抢劫的那段凶险可怕的路,那只沉船的残骸还在。再行四里,经过香炉山,它的上游不远处有个沙滩很高。又行二十五里,中午过了桂阳河口,桂阳河从湘江南岸汇入湘江。〔春水源出道州春陵山,岿水源出宁远县九疑山,流经桂阳州西境而合流,到此处汇入湘江,成为常宁县县界。从河口进入桂阳河航行,抵达桂阳州城还有三百里。〕又行七里,江北岸有个村落名叫松北。又行四里,停泊在瓦洲夹。这夭共行了五十里。

初六日黎明开船,雨不再下,风也停了。行二十里,经过白坊释,村落位于江的西岸上,到这里已进入常宁县界了。又往西南行三十里,为常宁县来的水汇入湘江的水口,那水从东岸汇入湘江,也如同桂阳河汇入湘江的水口处一样,但它比桂阳河小。大概常宁县城还在江的东南方。又往西行十五里,停泊在粮船埠,有几家人住在江东岸,不成村落,这天共行了六十五里。

初七日往西南行十五里,到河洲骤。日光隐隐闪现,山冈相互分隔开并低伏下去。大概说,从衡阳县来,湘江两岸虽然山冈坡垄盘绕绵延,但云母山之外,还没见到其它高峻陡险的山。到此地,湘江的东岸为常县地界,湘江的西岸为永州府的祁阳县地界,两边都是平衍宽展的大土山,远处冈阜交错重叠。又行三十里,过大铺,从大铺以后江两岸就都是祁阳县的辖地了。上了九州滩,又行三十里,停泊在归阳释。

初八日饭后我骤然得病,不停地呻吟。行六十里,到白水释。起初打算登岸去拜访戴宇完,感谢他在我遭到抢劫时解衣救冻的恩惠。现到了这里竟然不能登岸。这晚,船夫乘风顺,傍黑后又行十五里,停泊在石坝里,这是白水的上游。这天共行了七十五里。〔按照志书记载:白水山在祁阳县东南两百多里,山下有泉流,如同白练。(有缺文)距离祁阳县城有九十多里,又在县城的东北方。这记载是对还是错?〕

初九日黎明时,船夫开船,我仍病得很历害。行了五十多里,下午抵达祁阳县城,船便停泊下来,而我居然不能登岸。这之前,昨晚船将到白水骚时,我竭力支撑着病体起来向西天眺望,见一山横贯如同一道屏障,从白水骚后船溯流西行,后又折往北,到祁阳县城便已经绕到那山的南面了,那山大概就是祁山。祁山在湘江北面,县城在湘江西岸、祁水南岸,山与县城相距十五里。县城的上游,湘江从南面流来,顺城东流去,抵达山下而折向南,县城实际上在祁山南面,湘江西岸。县城东边临江的集市很兴盛,南北贯连,从集市上向西进入城中还有一里。城的北面,祁水从西面的邵阳县流来,绕到城东汇入湘江,合流后便往东南绕流而去。

初十日我心想语溪的胜迹美景,不可不登陆一游,病也稍好了些,而且船夫因为等候其他乘客未开船,于是竭力支撑着病体起身登上岸。沿江边的集市往南,走五里,渡过江流向东过去,便已在涪溪的下面了。听说狮子袱在县城南边离江两里远的地方,就是我已经过的地方,但四处询问,却已找不到。难道是因为泥沙淤积水流迁徙,使得石头也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变迁吗?语溪从东往西汇入到湘江,水蒯良细小。溪北面三座山崖并列耸立,西临湘江。中间的山崖最高,颜鲁公书写的《中兴颂》高高地刻在崖壁上,它的侧边镶嵌着一块石镜,那石块长两尺,宽一尺五,有一面光亮而颜色是黑的,如同用水喷在漆上,近处崖边的亭子、石头,远处江对面的村庄树木,都清晰地映射到石块上。不知这石镜是从何处弄来,何时嵌到崖壁上的,难道也是元次山遗留下来,从而与颜鲁公书写的《中心颂》相媲美的吗?宋人陈衍说,“元氏起初命名的意思是:因水而命名为语溪,因山而命名为晤山,建屋而命名为瘩亭,三‘吾,的名称,是我自个取的,所造的三个字分别以‘水’、以‘山’、以‘广’作为偏旁部首,是我构想的。三样景物的名目,都是从我开始,都是属于我专有的。”山崖前有座亭子,下临湘水,山崖顶部石头高峻丛集,如同芙蓉花上丛密的粤片。山崖北面也有座亭子,如今亭中置放着伏魔大帝的塑像。山崖的东麓为元颜祠,祠中空荡荡的而且狭小。祠前有三间屋子,是供人们驻留而游览此地的处所,但没有守护的人,越过屑溪往东,有座寺朝向北面,这是中宫寺,它就是漫宅的旧址,已经倒塌得很严重,不能产生凭吊往古事迹的感慨。当时我因病怕走路,躺在山崖边的石头上,等船好长时间,遗憾的是拓印摩崖碑的架子没有撤除但没有拓工,为此感到怅然若失。已经是中午船才来到,又行二十里,经过媳妇娘塘,江北岸有块岩石,如婷婷女子立在岩端,举头做出向西望的姿势。石头下面的水中有一种鱼叫竹鱼,小而很肥,到八九月间可以长到一二斤重,其它地方没有这种鱼。当时我卧病船舱中,仅仅看了媳妇石一眼就过去了。又行十里,船停在滴水崖后才知道那石的特别,举首向东望去,已经隔着几曲江流几重云雾了。滴水崖位于江南岸,高高的岩石耸贯云空,江流静静地流淌,周围只有几个荒僻的小村子,不知船夫何以停泊在此。这天共行了三十五里。


《徐霞客游记·江右游日记四》原文及译文

【原文】

二十四日晨餐后,仍渡西南门大溪候车夫,久之发,已上午矣。南十里,新田铺。其处山势渐开,正在西华山之南,回望诸岩突兀,俱并成一山,只有高下,无复剖裂之痕矣。又十里,饭于联桂铺。又二十里,过马鞍山为横石铺,于是复入山谷。又四里,逾一岭,下宿于申命地。其地南对应天山,为张真人上清宫入山始境,其曰“申命”者,正对“应天”而言也。

是夜,逆旅主人乌姓为余言:“此南去上清二十五里,而西去仙岩只二十里,若既至上清而去仙岩,亦二十里。不若即由此向仙岩而后上清也。”余善之,遂定计,明日分静闻同车一辆待我于上清,余以轻囊同顾仆西从间道向仙岩。主人复言:“仙岩之西十五里有马祖岩。在安仁界。其岩甚胜,但先趋仙岩亦复稍迂,不若竟竟,直接赴马祖,转而东,由仙岩、龙虎以尽上清为最便。”余益善之。

二十五日平明,饭而发。雨丝丝下,不为止。遂别静闻,彼驱而南,余趋而西。四里,至章源。四里,过一小岭,至桃源。又过一小岭,二里至石底。过水二重,俱有桥,三里,至连塘。过一小岭。二里,过一桥。又二里,铁垆坂。又三里,过香炉峰。其峰回亘三叠,南面直剖而下,中有一凹,结佛庐于上。时雨大作,竟不及登。香炉峰西即为安仁东界,于是又涉饶州境矣。三里,简堂源。过一里,雨狂甚,衣内外淋漓。三里,过新岩脚,而不知岩之在上也。从其东峡穿而北入,见其西崖下俱有横亘之岩,飞瀑交洒于上,心知已误,因避雨岩间,剖橘柚为午餐。已而令顾仆先探其北,不见影响既看不到又听不到。复还探其南,见南崖有户掩竹间,以为是无误矣,亟出而趋其上。岩虽高敞,盘亘山半,然石粗窍直,无宛转玲珑之致。时已知其为新岩,非旧岩也,且岩僧虽具餐,观其意惟恐客不去,余遂亟出,趋下山。又踯躅雨中,西一里,转而北入山峡。峡口巨石磊落,高下盘峙,深树古藤,笼罩其上,甚有雅致。由峡而入,其崖东西并峙,北连南豁,豁处即峡口,而连处其底也。马祖岩在左崖之半,〔即新岩背。〕其横裂一窍亦大约如新岩,而僧分两房,其狗窦猪栏,牛宫马栈,填塞更满。余由峡底登岩南上,时雨未已,由岩下行,玉溜交舞于外,玉帘环映于前,仰视重岩叠窦之上,栏栅连空,以为妙极。及登之,则秽臭不可向迩接近,皆其畜埘shí窝之所,而容身之地,面墙环堵,黑暗如狱矣。时余衣甚湿,日且就昏,其南房方聚众作法法事,拒客不纳,北房亦尤而效之,求一卧不可得。彷徨既久,寒冽殊甚,强索卧石龛之间。令僮以所赍jī携带米具就炊,始辞无薪,既以细米易,而成粥竟不见粒米也。

二十六日平明起,再以米炊,彼仍以细米易,姑餐而即行。仍从北连处下,令顾仆先出峡门之口,余独转上西崖。其岩亦横裂如马祖,而无其深,然亦无其填塞诸秽趣也。从岩畔直趋而南,路断处辄为开凿,既竭走完岩端,〔崖壁峻立,不可下瞰,〕忽有洞透峡而出。既越洞西,遂分两道,一道循崖而北,一道循崖而南,两崖并夹,遂成一线。线中东崖之下,复裂为岩,亦横如马祖,而清净幽渺,忽有霄壤之异。岩外之崖,与对崖俱下坠百仞,上插千尺,俱不合如咫,而中亦横裂,邃幽深若重楼。惟极北则豁然,以为可通外境,而豁处天光既辟,地险弥悬,削崖穹壁,莫可下上,洵实在是自然之幽阻,非所称别有天地者耶?复还至洞门分道处,仰其上层,飞石平出,可以上登而又高无可攀。从其南道转峰侧而上,则飞阁高悬,莫可攀跻,另辟一境矣。时顾仆候余峡下已久,乃穿透腹之洞,仍东出崖端,欲觅道下峡口,不可得;循旧沿崖抵北连处下,则顾仆见余久不出,复疾呼而至矣。遂与同出峡口,东南四里,过南吉岭。遥望东面乱山横翠,骈耸其北者,为排衙石,最高;斜突其南者,为仙岩,最秀;而近瞰岭下,一石尖插平畴,四面削起者,为碣石,最峭。下岭,即见大溪自东而来,直逼岭脚,〔其溪发源沪溪,由上清而下。〕乃从溪北溯溪,东南四里,至碣石下。则其石仰望穹然,虽渐展而阔,然削立愈甚,有孤柱撑天之状。其下有碣石村,是为安仁东南界;渡溪南为沥水,山溪上居民数十家,于是复属贵溪矣。又东五里,直抵排衙石之西,是为渔搪。渔塘居民以造粗纸为业,其地东临大溪。循溪西南行一里,为蔡坊渡,遂止宿焉。

二十七日蔡坊渡溪东一里,龙虎观。观后一里,水帘洞。南出山五里,兰车渡。三里,南镇宫。北行东转一里,渡溪即上清街,其街甚长。东一里,真人府。南渡溪五里,越一岭,曰胡墅。西南七里,曰石冈山,金谿县东界也,是入抚州境。又三里曰淳塘,又五里曰孔坊,俱江姓,宿。

二十八日由孔坊三里,郑陀岭。七里,连洋铺。十里,葛坊。十里,青田铺。有石梁水,出邓埠。十里,茅田,即往抚州道。下一岭为五里桥,水始西向许湾桥,南有庵,旁有阁,为迎送之所。东南入金谿城。城径二里,由东出西,其北门为抚州道。城外东北为黄尖岭,即出金处,《志》所称金窟山。在城东五里。其西为茵陈岭,有冈西走,即五里北分水之冈矣。金窟山之东南,环绕城南者,曰朱干山。即翠云山,翠云寺在焉。今名朱干。自金窟、茵陈,北东南三面环城,所云“锦绣谷”也。惟西南少缺,小水沿朱干西去,而下许湾始胜舟云。朱于之南有山高耸,亦自东北绕而南,为刘阳寨、牟弥岭,其东为沪溪,西为金谿之大塘山,疑即《志》所称梅峰也。又南为七宝山。

二十九日发自大塘。对大塘者,东为牟弥顶大山也。南十里为南岳铺,又西南十里为贾源,又五里为清江源。沿江西南,五里为后车铺,饭。又南十里为界山岭。一名韩婆寨。下岭二里,为沪溪分道。又二里为大坪头,水始南流。又四里为横坂铺。五里,七星桥。又五里,潭树桥。十里,梧桐隘。揭阳无渡,到建昌东门宿。

【译文】

二十四日早餐后,仍然渡过西南门外的大溪等候车夫,许久后才出发,已经上午了。往南十里,到新田铺。那里山势渐渐开阔,正处西华山的南面,回首望去,众岩突兀,全都连成了一座山,只有高低的差别,不再有破裂分开的痕印了。又行十里,在联桂铺吃饭。又走二十里,过了马鞍山为横石铺,从横石铺后又进入山谷中。又走四里,翻越一座山岭,下了岭投宿在申命地。那地方南面对着应天山,是进山到张真人上清宫去的起始处,它之所以叫“申命”,正是相对于“应天”而言的。

这天夜里,姓乌的旅店主人告诉我:“这里南面到上清宫二十五里,而西面到仙岩只有二十里,假若到上清宫后再去仙岩,也有二十里。不如就从这里前往仙岩然后再去上清宫。”我很赞同他说的,于是定下计划,明天让静闻坐一辆车到上清宫等我,我和顾仆轻装向西从小路到仙岩。旅店主人又说:“仙岩西面十五里有个马祖岩。〔在安仁县界内。〕马祖岩景致极佳,假若先奔赴仙岩后又到马祖岩也同样略有些迂曲,不如直接到马祖岩去,然后折向东,由仙岩、龙虎岩最后游览上清宫最为方便。”我更加赞同这个建议。二十五日天大亮时,吃了饭就出发。满天潦檬细雨,一直不停。告别了静闻,他往南行,我朝西走。四里,到章源。又走四里,翻过一座小山岭,到桃源。又翻过一座小山岭,走二里到石底。渡过两条水流,水流上都架有桥,走三里,到连塘。翻过一座小山岭,走二里,越过一座桥。又走二里,到铁沪板。又走三里,过香炉峰。这座山峰呈三层旋绕,南面从上直往下破裂开,中间有一块凹下去的地方,上面构筑了僧人的小屋。当时雨下得很太,竟然没能攀登。香炉峰的西面就是安仁县东界,从这里起又步入饶州府境内了。走三里,到简堂摄。走一里,雨下得很猛,内外衣服都被淋透子,又走三里,经过新岩脚,然而不知道岩就在路上面、从新岩东面的山峡往北穿越,见此岩西面的崖壁下都是横亘的岩石,岩石上飞瀑交洒,心想已经走错了路,于是到岩石间去避雨,并剥开橘子、袖子当午餐吃。旋即叫顾仆先到岩北面探寻,但没有任何清息。他冬回往南面探寻,见到南面山崖间有户人家掩映在竹丛中,我以为那是马祖岩无误了,赶忙走出避雨的地方登上山崖。那岩洞虽然高而宽敞,盘亘在半山间,然而石质粗糙,洞穴平直,缺少曲折玲珑的意态。这时已经弄清它是新岩,不是旧岩,并且看出居住在岩洞间的僧人虽然备了餐,但又唯恐客人不离开的样子,于是我们赶忙出了岩洞,迅速奔下山。又在雨中时走时停地往西行一里,折往北进入山峡中。山峡入口处众多大石头杂沓地堆叠着,自高处到低处盘结耸立,深树古藤笼罩在上面,很是雅致,由峡口进去,东西两边崖壁对峙,山峡的北端山崖连接而南端敞开,敞开处就是峡口,而山崖连接处是峡底。马祖岩在左边山崖的半山腰,即新岩的反背。崖壁间横向裂开一个洞,也大略如同新岩的那个洞一样,僧人分住在两间房子中,岩洞中狗窝、猪栏、牛圈、马棚,填塞得满满的。我从峡底往南向上攀登此岩,当时雨未停止,从岩下行走,洁玉般的水流交相飞舞在岩外,洁玉般的水帘环绕辉映在眼前,仰视重叠的岩洞上面,栅栏飞架在空中,以为必定美妙至极。等登上去,却坑脏腐臭得不可接近,J'L乎都是些牛马猪鸡的栖息处所,而人居住的地方,狭小简陋,黑暗得如同地狱。当时我衣服很湿,而且天将要黑下来,岩洞南边的房子中正汇集众人作法术,拒绝接纳客人,北边的房子也是一样,要找一个躺卧的地方都不可能。徘徊了许久,寒冷得要命,硬是要了一个石完躺卧在其间。叫童仆用随身带来的米和炊具去生火做饭,僧人先是推辞说没有柴禾,后又用细米换了我们的米,而煮成粥后竟然见不到一颗米粒!

二十六日天大亮时起来,又拿米做饭,那僧人仍用细米调换、我们将就着吃了些就出发。仍然从山峡北端时山崖连接处下来,我让顾仆先走出峡门口,自己一个人转往西登上山崖。岩洞也如马祖岩一样横向裂开,但没有马祖岩深,不过也没有马祖岩那样各种污秽之物到处填塞的情景。我从岩洞边一直奔向南面,路断绝的地方崖壁被凿开,到了岩的.边缘处,崖壁高峻陡直,不可往下俯瞰,忽然有个洞贯通山峡显露出来。越过那洞的西面后,路便分成两条,‘条顺山崖往北去,一条顺山崖往南去,两边崖壁夹峙,中间便形成了一条线。那条线中间的东边崖壁下面,又破裂开形成岩洞,它也如马祖岩一样呈横向,然而清新洁净,深邃幽远,我忽然觉得两者间有天壤之别。岩洞外面的崖壁与对面的崖壁,都下坠百丈,上插千尺,两边相隔仅有咫尺,而且都是横向裂开,如重重高楼一样深邃。只有最北面很开阔,我以为可以通往外面的地方,但那敞开处虽然露出天空的光明,地势却更加高峻险要,陡峭弯隆的崖壁,不可下走和上攀,实在是大自然中非常僻静险要的一处地方,而这不就是所说的“别有洞天”的那种地方吗?又回到洞门口分路处,仰头观看洞的上层,凌空飞突的岩石平平地伸出去,人可以站立到上面而又因太高无法攀援。我从洞南边的路转到山峰侧面往上爬,飞阁高悬,不可攀登,另外形成了一块天地。当时顾仆已经在山峡下边等了我许久,于是穿过那个贯通山崖内部的洞,仍然往东到了山崖边缘,想寻找道路下到峡口,然而没有找到路;顺来时的路沿山崖抵达北端山崖连接处时,顾仆见我许久未走出山峡,又大声地连连呼喊着找了过来。于是和顾仆一同出了峡口,往东南走四里,经过南吉岭。遥望岭东面,乱山横翠,那并列耸立在北面的,是排衙石,它最为高峻,那倾斜突立在南面的,是仙岩,最为秀丽;而从近处俯瞰岭下,那尖峭地插立在平坦的田块中,四面笔直向上耸起的,是喝石,最为峻峭。走下南吉岭,就看见一条大溪从东面流来,直逼岭脚孟这条溪发源于沪溪县,经过上清街往下流。于是从溪北岸溯溪流,向东南走四里,到达竭石下面。仰望这块石头高大弯隆,虽然它向上逐渐伸展而变得宽阔,然而却更加陡直,显出孤柱撑天的态势。它下面有个褐石村,此村在安仁县的东南边界;渡过溪往南走为沥水,这条山溪的岸上住着几十家居民,从这个村庄开始又属于贵溪县地。又往东走五里,直抵达排衙石的西面,这里是渔塘村,村中的居民以造粗纸为业,村子的东面濒临一条大溪。顺大溪向西南行一里,为蔡坊渡,于是停下来投宿在这里。二十七日从蔡坊渡渡过溪水往东走一里,为龙虎观。从观后走一里,为水帘洞。往南出了山走五里,为兰车渡。再走三里,为南镇宫。往北而后折向东走一里,渡过溪水便是上清街,那街道很长。往东走一里,为真人府。往南渡过溪水走五里,翻越一座山岭,那岭叫胡墅岭。往西南走七里,叫石冈山,它是金勤县的东界,从这里便进入了抚州府境内。又走三里叫淳塘,又走五里叫孔坊,村中居民都姓江,这天就投宿在这里。

二十八日从孔坊走三里,为郑陀岭。七里为连洋铺。十里为葛坊。十里为青由铺。〔有一条石梁水,流往邓埠。〕十里为茅田,这里就是到抚州府的路。下一座岭为五里桥,从此处起水才向西流往许湾,桥南有座庵,庵旁边有个阁,是人们迎来送往的场所。再往东南走,进入金勤城。城东西长两里,我们由东往西走出城,城北门是到抚州府去的路。城外东北面为黄尖岭,它就是出产金子的地方,志书上所称的金窟山。〔在城东面五里〕黄尖岭的西面是茵陈岭,茵陈岭的一条山冈往西延伸,是五里桥北面的分水山冈。位于金窟山东南边、环绕在域南面的,叫朱干山。〔即翠云山,翠云寺就在这座山上。如今称朱干山。〕金窟山、茵陈岭从北、东、南三面环绕县城,就是所说的“锦绣谷”。只有县城西南面略微缺开些,一条小水沿朱干山麓向西流去,流下许湾桥才能够航船。朱干山的南面有山峰高高耸立,也是从东北绕往南面去,那是刘阳寨牟滁岭,它的东面为沪溪,西面是金黔县的大塘山,我怀疑就是志书上所称的梅峰。〔再往南为七宝山〕

二十九日从大塘出发。对着大塘的,东面是牟称顶大山。往南走十里为南岳铺,又往西南走十里为贾源,又走五里为清江源。沿江流往西南走,五里为后车铺,在那里吃扳。又往南十里为界山岭。〔又叫韩婆寨。〕下了岭走二里为到沪溪县和建昌府的分路处。又走二里为大坪头,从这里水才流往南、又走四里为横坂铺扩又走五里为七星桥。又走五里为潭树桥。再走十里为梧桐隘。揭阳没有渡口,到建昌府东门才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