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经典散文

婆婆——一位慈祥的老人,已经离开我快三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却依然栩栩如生地时时在我眼前闪现,令我永难忘怀。

在沈阳东郊那寂静的小山村里,婆婆的两间小屋依然是我们经常牵挂和探视的地方,每当双休日,我们夫妇二人都喜欢乘车前往。虽然那里已经是物是人非,但当我们坐在婆婆、公公曾经生活过的小土炕上,眼望窗外熟悉的小院落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与老人们相处的日子,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在村儿里我与爱人是鼎鼎有名的大孝子,也许是做了一点儿儿女该做的事情、也许是有几位兄弟姐妹对老人太苛刻,相比之下大家自有公论,因此对我们才褒奖有佳。

说起婆婆,我的心中难免伤感。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人,倾其一生心血养育了几个儿女,到老来却有一些孩子不孝,置老人的赡养问题于不顾,令她的晚年十分清苦。期间,虽然我们和三弟、四弟尽了一点儿儿女的义务,但那些儿女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婆婆临终那日的上午,我附耳问她老人家想谁时,她竟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我谁也不想,平常的时候他们都不来看我,从我门前路过都不进院儿……”,我哽咽了,转过身去擦干了眼中的泪水,为的是怕婆婆伤心。

在我的电脑里储存着一张珍贵的照片,那是有一次回家时,我为孤苦的婆婆留下的一张背影的照片。

照片上的婆婆苍老的.身子坐在院内一个废弃的锅台上,眼睛望着通往自己家小院落的小路,身旁是那只陪伴着婆婆的忠实的狗儿——花花。拍下这张照片,我的心中真的是伤感至极。想想这位孤独的老母亲,曾经用自己身上鲜血化成的乳汁养大了那些孩子、想想这位辛劳的老母亲在油灯下为孩子们缝缝补补的景象、想想这位慈祥的老母亲,无怨无悔地为这个家作出的无私奉献……,如今就这样默默地期盼着孩子们的到来,却是十天有九天在失望中度过,尽管他们就生活在同一个村庄或临近的村落里。我真想大声地质问一声“难道你们的良知都让狼吃了吗?”

公公在世时,都是我们供养两位老人。尽管我们生活并不富裕,但良心与义务让我们口挪肚攒地省下些生活费,除了每年按时为老人拿出生活费,还经常为他们买回去喜爱吃的肘子、鸡、鸡腿儿等副食品。并在每年冬天来临之前,为两位老人买过冬的块儿煤。其实,那些姊妹家生活也不是那么艰苦,有养车的、有当瓦工包工头的,特别是身为农村赤脚医生的大哥,家里存款很多却不肯为老人出一点点儿生活费。就是公婆有病,他的医药费也是照收不误,我真的想不通,难道钱真的那么重要吗?以至于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父母……

其实我对婆婆也有过误解,甚至还心生不满。说来话长,因为我总认为人在做,天在看,所以尽管自己家也很困难,却依然在尽力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公公去世后,我曾经把婆婆接到身边来住,虽然我竭尽全力让她欢心,但由于婆婆自小就在农村住惯了,不习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感到自己如鸟儿关在笼内十分不开心,所以坚决要求回老家去,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买了粮油等生活必需品送她回了老家,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

婆婆来沈阳一次后,却认定我们家很有钱,逢人就说“老二家里有得是钱,大衣柜一打开满满的全是衣服、他们吃饺子都不用擀皮儿,都买现成的……。”其实因为我们工资有限的原因,所以在为婆婆买猪蹄儿、鸡爪时从来不舍得多买一只。她老人家看见每次我们带回去的东西都很多,认为我们是挣活钱儿的,月月有进项,所以就把东西做好后,偷偷地送给前院儿的三女儿和其它的兄弟们吃。当邻居偷偷告诉我这件事儿时,我很是气愤!心想,我那糊涂的婆婆啊!您的心怎么那么偏?我们给您买东西、给您钱,您说我们有钱、他们不赡养您,您却说他们会过,这世界上还有道理可讲吗?我真的有些想不通了……。也就是这个三妹妹,在婆婆老迈年高时,她从来不为婆婆洗一件衣服、刷一次碗筷儿,都是我们利用星期日回家为婆婆清理屋子,收拾卫生。她甚至在婆婆有病时,也只是趴在窗口望一望,因为怕传染她,听到这些我真的无语也真的愤怒了。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难道她的心丢了不成?

婆婆去世后,邻家的一个媳妇来为婆婆吊唁。她在婆婆棺材前放声痛哭,边哭边说“大娘啊!您这么好的一位老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忘不了那年大三十儿的,我坐月子,我家超军腿部做了手术,一家子那个年都不知道怎么过了。是您老为我送去了一条刀鱼、两只鸡腿儿,我们才过了那个年啊……”。听到这里,我忽然对大字不识一个的老人肃然起敬。婆婆啊!难得您有这副菩萨心肠,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从自己少有的东西里,拿出一份儿帮助他人渡过难关,我就是为您买再多的东西也值了。

如今,婆婆离我越来越远了。每当站在她的坟头,眼前自然会浮现出婆婆熟悉的面容,耳边会想起她粗生大气儿的声音、每当我坐在那个残旧的小炉台上时,眼前是婆婆那孤独的背影和期盼的眼神儿、每当我告别那个清净的小山村时,眼前依然是婆婆拄着拐杖站在路上送我们时的身影,风儿吹动着她满头的白发,她是那么孤单无助,令人心痛。好在如今您上了天堂,又和相依为命的老伴儿生活在了一起,儿媳再也不能为您们做什么了,唯有期盼二老在天家乐园平安顺心!

老婆婆的虾堆的经典散文

或许那已经不是在记一个人,一些事,而是在追忆一些渐渐逝去的回忆,和旧时光。

记忆的梳子来回梳,一遍又一遍。有一些杂质就被梳理得平滑柔顺,服服帖帖了。隐隐的光亮在缎子上闪烁,那是对从前,点点滴滴的怀念。

虾堆,只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小吃,里面并没有虾。它是用磨好的米浆和香葱混在一起,放在一个固定形状的小勺子里经过油炸之后做成的一种美味食品。每一个卖虾堆的人,都会有一套炸虾堆的工具:油锅,专门的虾堆勺子,放虾堆的架子等等。一般液体的米浆混着香葱,放在勺子里经热油炸过一遍,就会变成块状了,它会自动从勺子上脱落,不会黏在勺子上。一般都不能认为从勺子上脱落就是熟了,还得由着脱落的虾堆再在油锅里游一会,这样它会真正地熟了,外皮也会变的金亮金亮的,分外香脆。

卖虾堆的老婆婆,在每个星期二都会来到我们学校旁边卖她的虾堆,偶尔比较有空,她周五也会来。其实老婆婆也没有太老,60多岁在我们农村,身体硬朗的话出去做点什么帮补家用是完全没问题的。老婆婆的家离学校不远,但是每一次卖虾堆,由于炉子比较重,她儿子都会骑车帮她把炉子等一些比较重的东西先送过来,她自己就挑着一副担子,慢悠悠的走路。 老婆婆的担子里有什么呢?无非就是切好的香葱,盐,袋子,牙签,筷子,勺子还有她工作时坐的小椅子这一类小物件。

那时候我们还是一群吱吱喳喳什么都不懂却贪吃的小学生,看到老婆婆来了,总是很高兴。大概是早上倒数第二节课吧,老婆婆的虾堆就有一部分已经炸好了,晾在油锅边的架子上。我们还没有下课,所以她总是很仔细地把炸好的一层层地摆好,码得整整齐齐的,等我们下课。老婆婆卖虾堆,根本不需要任何吆喝,那四散的香味,就是最响亮的吆喝声,比什么都管用。我们还在上课,那些香味一阵阵地直往鼻子里钻,早已饥肠辘辘甚至连早餐都没吃的我们此时只能心不在焉地听着课,心里默念:快点下课!快点下课!

老婆婆的虾堆,个头大,色泽金黄,外焦里嫩,口感很好。热热地咬一口,焦脆的外皮和充满韧性的糯米膏状混合着香葱,那种口腔咀嚼的快感一辈子都忘不掉。好香好脆!老婆婆的虾堆两毛钱一个,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也算是蛮“贵”的。两毛钱都能够买一支笔或者两块小橡皮或者一个本子了,买虾堆的时候,倘若不是有很多零花钱的小孩,都是要再三斟酌的。但是,老婆婆的虾堆实在诱人,我们都觉得这两毛钱花得物有所值。

“铃……”,倒数第二节课就下课了,早已蠢蠢欲动的我们一窝蜂从教室冲了出来,涌到老婆婆的虾堆摊子前面。老婆婆的生意总是很好,我们小猴子一般围着她,把她炸好的虾堆抢购一空。曾经也有别人来卖过虾堆,一毛钱一个,但是味道跟老婆婆的虾堆相去甚远,我们最终还是更愿意帮衬老婆婆。老婆婆一边照看着尚未出锅的虾堆,一边对我们说:‘别抢!不用抢!都有!哎,找你三毛!找你八毛!“颇有手忙脚乱的感觉。

炸好的虾堆卖光了,有耐心的同学就蹲在老婆婆的小炉子旁边,等候那些快熟了的虾堆出锅。他们还动起手来,拿起老婆婆的筷子帮她摆动着那些在油锅浮动的虾堆,这样翻来翻去会熟得快一点。有点同学比较猴急,一看到虾堆从勺子上脱落,就想夹起来吃了。老婆婆连忙阻止:”哎!你这孩子!不能吃,还没熟呢!再炸一会吧!“那同学只好把口水吞回肚子里,再耐心等候。

小学时候的我们,零花钱不像现在的小孩子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零花钱这一说法的。偶尔学校要买资料,家长给的钱多一点,我们才能够省下一点点小钱。大部分时候,自己没有钱,只好看着别人吃香喷喷的虾堆,自己流口水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挺幸运的,因为有几个感情很好的好姐妹。我们四个人常常在一块儿玩耍吗,一块儿学习,幼稚的我们自称:四人帮。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信念,我们四人当中,无论谁有了零花钱,都是买了东西一起吃的。一式四份,我们吃着一毛钱两毛钱的小零食,却分外开心。

记得又是一个星期二,老婆婆又到学校前面卖虾堆了。我没有钱,但是虾堆的香味引得我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上蹿下跳的。我们四人帮当中其中一个小姐妹家境比较好,零花钱也多,她很豪气地对我们说:”放学我请你们一起吃虾堆吧,我还有一块钱!“那时候我那一个高兴啊!感觉她真的是对我最好多人了,我对放学也就充满了期待。放学我就可以吃到热腾腾香喷喷的虾堆了,好开心!小小年纪已经是吃货一枚的我,也许有个拐卖小孩的人跟我说:”跟我走吧,我天天给你买好吃的。“这样我就跟他跑了。幸好,我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只是遇到了一群真心实意对我好的好朋友。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友谊多纯真多简单啊!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真的是什么好的都愿意拿出来一起分享,如果其中一个被欺负了,其他人一定也会帮着”报仇“。我们四人帮,四个女孩儿,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曾经稚气的面容如今已经被时光抹去,只是友谊,也随着时光逝去,改变了面容。我们仍然是朋友,只是已经变淡了,如华丽的墙纸剥落,留一地的斑驳。如今除了我,不知道她们当中谁还会记得那段时光呢?回忆再美,也都面目全非,我们是再也回不去曾经那美丽。

但是,我仍感恩。在那个纯真的年代,有这么一群纯真的朋友。即使我们一同老去,回忆依旧鲜活在心里,回忆的脸容不老。我怀念那些旧时光,如同见了昔日的老友,见面握握手也觉得很好。久久未联系,再次听到她们熟悉的声音,会有热泪盈眶的'感动。其实成长让我们渐行渐远,但在心底里,我们又都还是曾经的小女孩,对彼此一颗真心不变。

现在,无论在哪里,都再也找不到老婆婆做出的那么美味香脆的虾堆了。曾经尝试自己动手去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虾堆像是瘦小伙,空有金黄的外表,吃起来硬硬的,中间也不嫩。不像老婆婆做出来的虾堆,像一个个胖娃娃,外面脆而不硬,中间软滑柔韧,香气四溢。街上也看到不少人架起炉子炸虾堆卖,闻起来还是蛮香的,吃起来的味道就难以恭维了。油不是纯正的花生油,米浆也不是糯米浆,葱不舍得多放,怎么可能做得出好吃的虾堆!他们炸出来的虾堆就像一个个伤兵,难看又难吃。

总的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回从前老婆婆炸出的那种那么好吃的虾堆了,也吃不出那种满足的味道了,更找不到两毛钱就能买到的小食了。老婆婆是不会重出江湖了,她年岁已大,早已经金盆洗手了。也许她也没有找到愿意接受她衣钵的弟子,所以她的那套炸虾堆秘方和工具,也许早已蒙尘,无人问津了吧。

其实我知道,人生当中会有很多东西,随着时光而流逝,我抓不住,只好追忆,只能怀念。也许是我过于执拗,不是再也没有那样的虾堆,只是再也没有曾经小小的我而已。逝去的永不再回,岁月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我也只能匆匆前进。已经走过的风景再美,我也不应该过于贪恋,顺其自然地走过,今天也将会是明天最美的风景!

再见了,老婆婆卖的香喷喷的让我魂牵梦萦的虾堆!再见了,我的懵懂纯真年少时光!再见了,曾经的我!

石精嘛尼堆堆散文

四川木里藏族自治县瓦科大路边有一字儿排着十三个嘛尼堆堆(嘛尼堆:藏区路口要道常见的一种宗教设置物,用石头堆砌成长,宽各丈余的塔形,凡路过者要随手拾一石块添置堆上,念一句“阿嘛尼边边宏”,以表示对佛爷的祈祷和膜拜)。传说很早很早以前,一到晚上,十三个嘛尼堆堆就变成了十三个穿红袈裟、戴黄鸡冠帽的喇嘛子,拉起手围成圆圈跳锅庄,又唱又闹的声音连好远都听得到,太阳一落,附近的`老百姓就不敢从那里过。

一天下午,外地来了一个可怜的藏族老太婆,她脖子上吊起葫芦大的一个喉儿包,走路呼哧呼哧地喘不上气,她来到十三个嘛尼堆边时,天也快黑了,人也累得不行了,倒在嘛尼堆堆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起来,起来,同我们跳锅庄。”老太婆蒙蒙眬眬地被喊醒,看见一个中年喇嘛在喊她,不远处有十二个同样的喇嘛正在又吼又唱地跳锅庄。

按藏族家的规矩,被邀请跳锅庄是不能拒绝的,否则是对别人的极不尊敬。老太婆只好跟十三个喇嘛一起跳,跳不了两下,她累得像拉羊皮风箱样地呼噜呼噜直喘气。

“我把这个给你取了!”一个喇嘛走来像摘熟透了的果子一样轻轻地就把她的喉儿包给取下来,搁在路边的石头上,老太婆脖子不出血,也不疼,顿时感到身子轻松了,出气均匀的,精神更好了。

她同喇嘛跳到快天亮的时候,鸡一叫,这十三个喇嘛就不见了。老太婆揉揉眼睛,只看见十三个嘛尼堆堆,好端端地依然在路边摆着。

老太婆被喇嘛鬼医好了喉儿包的事,给当地的甲布(对财主、富人、头人的统称)太太知道了,她也想去医自己医了好多年都没有医好的喉儿包,还想趁机会再捞点好处,逮一个喇嘛回来替她家给人医病挣钱。

隔了几天的一个下午,甲布家的娃子前呼后拥地用马把甲布太太送到那些喇嘛堆边,甲布太太大着胆子一个人留下来等着,到了晚上,十三个喇嘛不知是怎样就钻出来了,又照样跳锅庄,也请甲布太太同他们一起跳。

甲布太太巴不得这样,一开始跳就迫不及待地请喇嘛给她取掉喉儿包,喇嘛们照样不出血,不觉得疼地给她取掉了。

天快亮时,鸡一叫,甲布太太一把死死地抓住同她跳锅庄的那个喇嘛,喊他跟自己回家去,另一个喇嘛忙走过来,拿起先前摘下来的两个喉儿包在甲布太太脖子上一按,喉儿包就像生了根的一样,牢牢实实地贴上了,喇嘛们也不见了,甲布太太手上只是紧紧地攥着一埠嘛尼堆堆上的石头。

远去的稻草堆经典散文

仲秋时节的傍晚,我习惯性地在集镇的水泥路上散步。路边成片的晚稻田里,嫩黄的稻穗低垂着沉甸甸的头颅,更多的是吐着雪白花蕊的棉铃,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在绚烂的晚霞映照下,棉农们还在广阔的棉花丛中劳作,勾着头,双手不停地采摘棉花,扯满一把后,塞进身旁放着的蛇皮袋,一副忙碌的样子。看着眼前的情境,忽然想起久别未归的家乡,此时也该是这般景象吧。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常像拂之不去的梦境,尤其是家乡久违的稻草堆,更是让我的思绪久久难以停息……

家乡的稻草堆,全是用稻草堆积而成,全盛时期是大集体的时候。秋收过后,脱过稻粒的稻禾早就换上了一身金黄色的装束。修成正果的它们,卸下支撑稻穗沐浴阳光的重任后,变得温顺柔和,不再坚挺昂扬,横七竖八地躺在田野之上,或者被一个个捆扎好,堆成小堆暂时存放在田埂间稍微宽敞的地方,以便适当的时候归大堆,派上新用场——冬天,百草枯萎,天气也寒冷起来,耕牛没有青草料,这些黄灿灿的稻草便成了牛儿们平常不可或缺的食料。至于喂用稻草裹成的黄豆把,那只是好心主人奢侈的豪举,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味大餐。猪牛圈都还是泥巴地,必须用稻草不断铺垫,才能消除它们践踏后的龌龊肮脏,生产农家肥。儿时的我,跟着大人在田间劳作疲倦后,喜欢依靠在稻草上,特别的温馨,一闭眼就能睡着,像现在躺在柔软温暖的席梦思上一般舒适安逸。

堆大草堆通常会挑选秋收后晴朗的日子,青壮年男女齐出动,男子汉用绳索千担挑,妇女们则用扁担夹栏挑,两个精干的汉子在草堆旁顺草把、递草把。小堆的稻草,头几天还要翻晒,不能因为少量湿草连累大堆的稻草跟着霉烂。堆草是十万火急的事,一天之内务必完成,否则遇到雷雨或露水受潮,到了冬天会烂堆,前功尽弃。

堆草堆的地方基本固定在村组房屋附近空旷平坦之处,且靠近牛圈。堆草之前,将笔直修长的杉木竖在备好的深深的洞内,夯实新土,防止倾斜,再平整堆场。人们挑来的`稻草都堆放在杉木不远处,然后堆草人依中间的杉木杆逐层紧密地堆砌。草堆在两人高之内是个圆柱体,再上面堆成圆锥体,雨水顺着锥面淌下,下面的稻草不会受潮发霉腐烂,让耕牛断了粮草。

堆草人通常是村里种田的行家里手,有丰富的经验,堆稻草不坍塌,很少烂过堆。递草护堆的人更是了得。都说,堆草的徒弟,护草的师傅。等稻草堆堆码到一人多高后,当局者迷,难以分辨四周的高低进出是否合乎平衡的标准,护堆的人,用牛粪叉挑起草把往上送,往上抛,还要不断地巡视提醒。等到收堆的时候,堆草人一个草压一个草,渐次地收缩,最终扎几个大大的草把一层层地牢牢罩住草堆顶,还用一个碗口粗细的草圈套住杉木梢和大草把。即使刮起狂风,也难以从顶上掀翻草堆。

一个村组往往有几个这样的草堆,作猪牛的储备库,为猪牛提供过冬的食粮。高耸威武的稻草堆也是乡村一道亮丽的风景。

堆草是村里的一件大事,谁都不会闲着,可谓全村总动员。除了挑草堆草的以外,还有一班人在张罗着后勤,大多是中年妇女和老汉:他们将几百斤碾好的糯米分批蒸熟,用石碓舂稠,搓成一块块白乎乎的粉团摁扁,拌上碾碎的熟芝麻,制作成麻糍,待收工时,按人头分给堆草的一干人。据说,麻糍舂得粘稠,草堆就会牢固不会倾覆。

在“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时候,这些稻草成了耕牛的辅食;等到冰天雪地的隆冬,我们这些放牛娃就只要牵着耕牛出来,到小河边饮两次水,拉上几个稻草撒在牛圈里,留些给它们吃,就万事大吉了。在稻草快用完的时候,总有一些趣事发生:你在抽草把时,猛地,会窜出一两个小精灵,瞪着滴溜溜转的小眼珠消逝地眼前,而通体透明、眼睛还没有睁开的一窝小老鼠仔扭动着细小的四肢,全无防备,任凭孩子们玩弄。有时也会在草堆里发现几个鸡蛋,那兴许是急于下蛋因为玩得昏天黑地而找不到“家”的母鸡留下的。我把这些鸡蛋带回家,让妈妈和着韭菜摊蛋饼作菜,改善一家人的伙食,心里美滋滋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大集体的耕牛、家具都瓜分到了各家各户,那种低效却热闹,充满乡村情趣的场面不再。各家的稻草不需要堆得那样高耸,在房前屋后堆上几个草垛就足够了。

再到后来,从承包中受益腰包渐渐鼓起来的农民们陆续用水泥浇筑猪圈牛圈,耕牛过冬除了吃黄草外,不需要铺垫,对保障猪牛过冬的稻草就看轻了,加上收割机对稻禾的拦腰包揽脱粒,稻草基本被轧得零乱细碎,只能就地反哺,作为绿肥还田。农机下乡补贴,犹如春风春雨滋润着农民的心田,得了实惠的老大哥们耕种效益增加,不再需要成本超过半边家私的耕牛,手扶拖拉机普遍取耕牛而代之。草源的减少,作用的削弱,小草堆在一再瘦身。那一根根曾经凝聚力特强的杉木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任凭风吹雨打日晒,年复一年,堆草的平台早被高高矮矮的青草侵蚀笼罩或者辟为它用。风光无限的草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尘封于历史的长河中,堆草的情景渐渐被人淡忘,很少提及。

流光容易把人抛,一次次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而今又逢“无边落木萧萧下”。走过乡村,看到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他们的脸蛋粉扑扑的,神情愉悦,一如我上学的模样,不同的是衣着光鲜,书包沉重。我多想让时光倒流,让我返回童年,奔向家乡房屋旁的草堆,去领略它们带给我的情致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