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瓶里的爱散文

瑞尔夫是我少年时代最好的朋友。那时我是个一性一格孤僻的女孩,不一爱一与人交流,只喜欢放学后在空无一人的一操一场上练习打篮球。与瑞尔夫相识就是因为他总是饶有兴趣地看我投篮,并准确地纠正我的错误。等熟识后我们经常一起去学生餐厅喝冰冻可乐,再聊些学校里的趣闻。我曾对瑞尔夫说,年级里很多女生暗恋着你,你的确是个聪明英俊的男生。瑞尔夫笑笑说,年少时的一爱一慕大多天真莽撞,不用在意。我很认真地纠正他年轻时的一爱一亦能美梦成真天长地久。

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我们在学校的.小餐厅话别。那日风轻云淡,白杨树叶沙沙作响,不知忧欢。餐厅里很多人正做着一个小游戏:申请一只挂在墙壁上的许愿瓶,然后在各色彩纸上写下心愿装到瓶中,等多年之后再来看看是否实现了。瑞尔夫也去领了个瓶子,他在写好之后问我:“你没有愿望要许吗?”我说:“我的心愿是与你这样的挚友长聚不散,可明天便要各奔东西,所以不许也罢。”

一别便是五年。五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瑞尔夫打来的电话,说他跟着导师的科考队走了太远的路,过几天要经过家乡,到时候希望能够见到我。而那时的我正在筹备一场婚礼,下个月,我就要做新一娘一了。回到家乡小餐厅的那天细雨纷飞,踏上陈旧的木地板,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伏一在吧台上,往一只小玻璃瓶里装叠好的彩纸。那个曾陪我在夕一陽一余晖里执著投篮的少年,在长成英俊的大男人以后,却还记得曾几何时的小游戏,而我却不再是孤僻寡言的少女了。我开心地叫他的名字。他递给我冰冻可乐时看见了我手上的戒指,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扬起他标志一性一闪亮笑容。

之后瑞尔夫如他所说的那样,随科考队去了更远的地方。我们失去了联系,直到八年后在同窗联谊会上才再次相遇。八年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车祸夺去了我的丈夫,使我成为一个带着五岁女儿独自生活的、沉默坚韧的母亲。那晚我拿着一杯冰镇可乐,穿过喧嚣的人群,独自在露台上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地坐到我身边说:“我刚又在许愿瓶里留了一个心愿,是不是有点傻?”我笑起来,问瑞尔夫:“这一次你要到比远方更远的地方去吗?”

这一次瑞尔夫却没有再离开。他开始在家乡的大学教书,我们也有了更多次小餐厅里的闲聊聚会。我们之间的闲谈从天南海北渐渐转到一个话题上来,那就是我的生活。他们得最多的是“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周末你为女儿办的小派对我可以参加吗”,我每回都装作满不在乎,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依恋他的关心与照顾。终于有一次,餐厅老板看着瑞尔夫往许愿瓶里塞心愿,笑着问我:“你从来都不许愿吗?”我说:“18岁时,我的心愿是与他长聚不散,你看,我的心愿现在已经实现,所以不需要再许愿了。”瑞尔夫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我却第一次逃避了他的目光,我轻轻地说:“因为害怕失去一段弥足珍贵的友谊,我宁愿一生都不对一个人说‘我一爱一你’。”说完,我难受得捂住了脸。许久,瑞尔夫缓缓拉开我的手掌,对我说:“来看看我从18岁起许下的心愿吧。”我睁开眼,看见吧台上铺着一叠折痕簇新的彩纸,每一张上都写着同样一句话:“如果年少时的一爱一慕可以美梦成真,请让我与丽莎天长地久。”

三天后,我们结婚了。在交换彼此的婚戒上,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样一句话:“你是我18岁时许下的心愿。”

电话里的爱散文

“爸爸!妈妈!快来接电话啦哟!我是冬妹、翠兰、张友,猜猜我是谁呀?”呵呵——这是前年我为妈妈买电话时设置的来电铃声,至今虽然换了一部手机,但是铃声一直没有换。

想起去年姐姐回家,给爸爸和妈妈一人买了一部老年手机,起初他们还不让换,也不让多买。说我们是浪费钱,还说你们找份钱也不容易,还要养孩子。要好好供孩子念书,自己也有一个家,要勤俭节约。我们知道,深深地知道爸爸妈妈心疼钱,更心疼我们。当姐姐瞒着他们买来后,二老拿在手里,嘴上虽说着不要的话,但是满脸幸福的笑容却显而易见。妈妈还特意嘱托我,把来电铃声还是设置为“爸爸!妈妈!快来接电话啦哟!我是冬妹、翠兰、张友,猜猜我是谁呀?”

今天是母亲节,睁开眼,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今天是母亲节,是妈妈的节日,祝她节日快乐!妈妈虽然没有上过学,一生是农民 ,一直在大山种地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是母亲节,更不知道就是今天,但我还是想打电话给妈妈说说。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着没人接。我知道电话是放在妈妈卧室里面床边的,这个时间妈妈可能已经起床煮早饭去了吧?也有可能去猪圈屋了,也有可能电话被枕头压着,声音小了呢,没听见吧?我心里想着种种可能。不甘心地又把号码拨了过去,嘴里轻轻念着:“爸爸!妈妈!快来接电话呀!……”嘴上念着,脑子里浮现出爸爸妈妈听到我的呼喊,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活,奔向房间拿电话的样子,兴奋的表情,我想他们一定很开心吧!我仿佛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激动的心跳声了。当我第三次拨出电话,只响一声,电话就通了。

“喂!喂——是哪个?是幺儿迈?”真没想到这次接电话的是爸爸。从来他都很少于第一个接电话的,一个原因是爸爸不熟悉,接电话该按哪一个键,尽管我们教了他好多遍,他有时还是会把接听键和挂键搞混淆,更重要的原因是爸爸不但耳朵有点背,而且还是个慢性子,跑不赢急性子的妈妈。

“爸爸!爸爸!是我呢,猜到没有?”我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起来 。

“猜到了,你姐姐昨晚才打电话回来的,今天的电话肯定就是你打的了哟!”此时,爸爸得意的表情在我脑子里闪过。

“呵呵——呵呵——”我笑了,爸爸也笑了。

“喂——喂 !怎么不说话了呢?”爸爸急切的声音传来。

“爸爸!我在说话呀,又听不到了吗?爸爸!”我问道。

“啷个又不说话了呢?你来听看。”我明明听到爸爸在和妈妈说话呢,我苦笑了一下,也许是下雨天,山里有大雾,信号不好吧。又也许是爸爸的听力越来越弱了。唉!下次回家一定要给爸爸买个助听器才行。上次来重庆,我们去逛街,原本就打算买的,可是爸爸再怎么劝都不要,他不承认自己耳朵背了,我知道其实他是不想我花钱。

“妈妈!妈妈!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想电话这时应该在妈妈的手里了吧。

“嘟——嘟——嘟——嘟 ——”耳朵却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我猜想一定是爸爸递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因为移动位置,信号中断了。我们在家的时候,接电话或者打电话都会到院坝樱桃树下,那里的信号是最好的。当我正准备再一次拨号码的时候,电话却响起来,是妈妈又打过来的,我会心地笑了。要说我的妈妈是最聪明的妈妈了,买来电话只教过她一次怎么打电话,怎么接电话,看到未接电话怎么拨回去,一教就会。她常说,自己没有读过书,要是上过学肯定就不会嫁给爸爸了,这时我就会说:“那不就没有我了吗?我注定是要给您当女儿的,所以您也是注定要嫁给爸爸的。”妈妈就笑着摸摸我的头,不言语了。说起妈妈,她在七岁的时候,外婆就去世了,知道没有妈妈,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于是她从小就很懂事,很小就会煮饭,做布鞋,做家务,干农活也是一把能手。尤其是她的针线活,那是远近闻名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亲手给我缝制的'书包,被我故意用小刀划了一道口子,她就在上面绣啦一朵向日葵,让小伙伴们羡慕极了。现在想来自己小时候有多淘气,多不懂事啊,不知让妈妈操了多少心!还有别人送的旧衣服,都被妈妈缝缝补补,打理得又巴适又整洁了。

“幺儿!打电话有事吗?”妈妈关切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回忆。

“妈妈!今天是母亲节哟!你要快乐哈!”我开心地说。

“嗯!嗯!快乐哟!天天快乐!现在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妈妈高兴地说。

“嗯!其它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您了,想听听您的声音,”这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还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我也顾不上它们。只顾听妈妈亲切的声音,享受妈妈爱的唠叨,爱的呢喃。

“想我就回来噻,樱桃都快被麻雀吃光了……还想不想吃香肠、腊肉嘛?胡豆也吃得了呢,拿去的糯米吃完没有嘛?”想的!妈妈!我好几次做梦回到了家,回到您温暖的怀抱,吃着您亲手煮的香喷喷的米饭,还有您做的香肠、腊肉一直是我的最爱。

“妈妈!您的头还痛吗?手臂还麻吗?爸爸的膝盖还疼吗?您吃了药,牙疼好点没有?”我一口气问道。

“你不要担心我们,都好着呢,你在那里好好上班,好好工作,三顿三时要吃饱,要顾惜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清楚地听到后面三句是爸爸在旁边教着妈妈说的,每次回家他都要反复给我们唠叨好几遍。

“嗯!妈妈爸爸您们放心,我知道的,您们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哟!发现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去看医生,给我们三姊妹打电话。”我不放心地说。

姐姐打工全家迁到福建,哥哥当兵又留在了桂林工作,离得最近的就是我,可是由于我工作的特殊性,一年难得回家几次,春节也照常上班,不能回家团圆,只好经常打电话回家,与爸爸妈妈说说话,拉拉家常,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和生活情况。我们三姊妹多次提出要二老离开老家,到我那儿照看房子,毕竟那里上街、上医院方便。或者去哥哥那儿帮着接送孙子上下学,也可以去姐姐那儿,轮流住也行,高兴住哪儿就住哪儿。但是他们总是推辞,说自己还做得动,身体也还好,不愿给我们增加负担,也怕不习惯。山里的空气又好,自己已经习惯了,城里污染大,反而会生病。在家里做点庄稼,每天活动活动,也许还能多活几年呢。真是,真拿二老没办法,我们只好随他们高兴了。

“你今天不上班啦?”妈妈关心地问道。

“哦,要的,妈妈爸爸拜拜!”我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每次打电话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奥!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我还有好多话想对您说,

可是再多的语言,也说不完您的恩情,

再美的语言都无法赞美您的母爱。

奥!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当五月的风又吹起,

吹老了您容颜;

当五月的雨又来临,

淋白了您的青丝。

您可知道孩儿有多心疼!

奥!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您辛苦了!您要多保重啊!

您可知道,当我看到您沧桑的脸庞,

孩儿的心里有多么牵挂。

奥!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我爱您!

深深地祝福您!

健康!平安!幸福!

以许愿瓶为题的散文

老师给每一个学生发了一个许愿瓶,张小蝶回到家,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自己的愿望写到了纸条上,然后塞到瓶子里,最后又把许愿瓶放到枕头边,才安静的睡去。

她无疑是一个好孩子,学习成绩优秀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张小蝶今年10岁,家住在城边的村庄里,离县城不是很远,是县里育才小学的四年级学生。在她三岁的时候,爸爸因为车祸不幸身亡,留下妈妈、奶奶和她一起生活。妈妈如今已经到了外地去打工,只留下她跟奶奶一起生活!张小蝶从小就很独立,也许是特殊的家庭环境使她变得非常勤快。扫地、做饭、洗衣服、买菜……她从来不让奶奶多操心。

许愿瓶,老师是要求学生们交到她宿舍的。那是一个40多的女老师,大家都叫她黄老师。她为人和蔼可亲,不光注重教学成就,还喜欢从孩子们的内心世界去辅导他们。这次“许愿瓶”就是她想出的一个办法,她要通过每一个孩子的愿望,去了解他们内心世界的所思所想。

门敲开了,黄老师微笑着迎了出来!“老师,这是我的许愿瓶”张小蝶说完将许愿瓶递到了老师手中。黄老师接过瓶子说“小蝶,你进来一下,老师跟你说个好消息!”张小蝶进了老师的房间。“小蝶,你写的作文《妈妈身影》获了县里小学生作文一等奖呢,县里教育局已经发下来通知,今年咱们县里是成立50周年县庆,县少年文化宫也要举行活动,我们将要派你到时候代表咱们育才小学上台去阅读这篇作文。”

“是真的吗?老师,那……那太好了!”张小蝶一下子激动起来。“嗯,是真的,到时候带上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来参加,让她们给你打气加油!”

爸爸?……张小蝶一下子低下了头。小声说道“爸爸,去世了……”黄老师似乎一下子很惊奇,后来张小蝶就把自己的家庭遭遇讲给了黄老师听,黄老师听完眼睛湿润了,把张小蝶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县庆这一天县里到处张灯结彩,县文化宫也早已坐满了学生、家长、各处校长跟老师等等……张小蝶的节目是第十个,她上了台,用洪亮的嗓音阅读了起来“我的妈妈,她是那么的伟大,用辛勤的汗水抚育了我……”朗诵完毕,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张小蝶退到了后台,准备骑自行车回家!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停留在这里,因为家里还有奶奶等着她回去做饭!

“小蝶”……一个熟悉又似乎在抽噎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小蝶转身了,她看到了一个灰色青布衣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崭新的书包!那是她的妈妈。

“妈妈,妈妈……她来不及去搀扶那辆倒了的自行车,深深的扑倒了妈妈的怀里!”母女两抱头大声的哭了起来。好久一会儿,小蝶才问“妈妈,你怎么回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呀!可是我又不想打电话给你,怕影响你工作,让你担心,我跟奶奶在家挺好的。”

“噢……是黄……黄老师给买的车票!”这时小蝶的班主任黄老师迎了上来。“黄老师,谢谢你,谢谢你!我看到妈妈了,我很高兴”!黄老师轻轻的抚摸着小蝶的头答道“小蝶,老师听到你刚才的朗读啦,很优秀。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又了解到你的身世。老师看了你的许愿瓶,里面虽然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却包含了你对妈妈的多少思念,老师也有一个女儿在外地读大学,知道那种思念的情怀。所以就给你妈妈打电话,想让她回来看看你……”

“黄老师,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那买票的钱我应该给你的'”。小蝶的妈妈紧紧握住黄老师手说道。

“不不……不用的,那是我的一点心意。小蝶真是个好孩子,我想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吧。如今国家政策也好啦,咱们县里招商引资今年新开了工业园区,以后就在自家附近上班吧,孩子离开母亲的关爱,实在太可怜了。到时候我给你联系联系工作的事情。”

“是,是……谢谢你,黄老师,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你说的对,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舍得离开孩子呀”。小蝶母亲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母亲一只手帮小蝶推着自行车,小蝶背着母亲刚给她买的新书包。母女两手拉手欢笑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这不大的县城上,金灿灿的照着小路。县文化宫里的节目还没有结束,好听的歌曲在耳边断断续续回响“是谁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是谁抱着我们欣慰地微笑,是谁拉着我们的小手走上街头……”

经纬里的爱散文

在北方农村,年过五十岁的人,几乎都是穿着粗布衣服长大的,不光是穿粗布衣服,包括床单、门帘,被里被面,洗脸毛巾,洗碗抹布,等等,都是一梭子一梭子织出来的粗布。偶尔看见有人穿着洋布衣服,不知会吸引多少羡慕的目光。对我来说,粗布几乎就是我童年唯一的衣服,从里到外,无不是用粗布做的。我父母都在西安工作,姐弟们也随父母在西安上学,只有我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农村。记得我十岁左右那年春节,奶奶带我去西安和父母一起过年,怎么坐的火车、下的火车,怎么回到父母的家,都没有一点印象了,倒是我穿的奶奶给做的粗布棉裤、棉袄,却记得是那么清楚。回到西安父母家后,见两个姐姐穿的是一模一样的紫色花洋布罩衣,觉得她们的衣服真是漂亮极了,小小的心里还在想,妈妈怎么不给我做一件那样的衣服呢?大院里住有好几家人,我能感觉出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有的还拉住我摸我的粗布棉衣,夸做的真合身,我却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似是怜悯、又像揶揄的表情,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在我心里蔓延,真想马上逃离那个地方。

?我虽然想穿和姐姐一样漂亮的洋布衣服,但却无法改变现实,大概因为姊妹多,父母也顾不得我,记忆里父母从没有给我买过新衣服穿,我依然每天穿着奶奶织的粗布衣服上下学。虽然周围伙伴也都是穿粗布衣服,但她们都会有几件洋布衣服,就是粗布也很少是黑色的,有的人家会织一种叫“缯结”的花色粗布,呈黑白条纹,用来做裤子,比纯黑色好看多了,还是用缝纫机轧的,两边都有手插口袋,我们当时称为“制服裤”,着实让我眼红,做梦都想拥有一条那样的裤子,但奶奶从来没有织过那样的粗布,裤子的颜色永远是黑色,还是用手缝制的、没有口袋的直筒便衣。因为太想穿有口袋的“制服裤”,我曾偷偷把奶奶给我做的裤子的两边用剪刀剪开,想做两个口袋,结果没成功,还挨了奶奶的.一顿训斥。平时是这样,过年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记忆深刻的是每年的大年初一我都不愿出门,不愿见人,躲在大门背后看穿着新衣服的小伙伴蹦蹦跳跳的从我家门前穿过,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还像平时一样穿着颜色单调的粗布衣服,心情郁闷到了极点。那时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过年时能拥有一件花花衣服,和小伙伴们一起快乐的跳跃!可这个梦想离我却是那么的遥远。

?印象中,奶奶似乎永远在不停的纺线,很多时候是给别人纺线,我清楚的记得纺一斤棉花挣两块钱,那时村里偶尔还会使用老秤(十六两秤)做交易,奶奶给别人纺线要是用老秤,每斤会多挣两毛钱。我上学买书本纸笔的所有费用,可以说是奶奶摇着纺车为我挣来的。奶奶一年也会织几机子布,光是粗布床单就攒了几包袱,还有好大一摞子做衣服用的粗布,有蓝白条纹、红白条纹,纯白色的会多一些。她还给我交代过,她过世后所用的孝布她都准备齐全了,她用包袱包的整整齐齐,单独放在柜子的最上面。奶奶一般自己不织布,她经常是和别人合伙,她做“打经”,就是将纺好的线经过“拐线”,然后“浆线”,之后再把打浆好的线缠到一个个细竹筒上,进行“接棉子”、“关舌”,最后一道工序是“刷线”,所有这些工序完成后,一大卷经线就安装到织布机上了,另一个人“续纬”,就是专门织布,织完后,所织的布一家一半。“打经”中间数“接棉子”最费体力,要在一片宽敞的平地上,插上一排数十根小铁杵,把缠满经线的竹筒套在铁杵上,竹筒的左右再插上铁钎,接棉子的人手持一个竹筒,将所有竹筒上的经线拾起来,来回绕在两边的铁钎上,不知要走多少回来,才能完成这道工序,工作量很大,一般“接棉子”这一天,奶奶会请人来帮忙的。

新织好的粗布,布面比较粗糙、坚硬,还要经过一道工序,叫“捶棉”,就是将新织的布过水晾半干,折叠起来放在一个长方形的青石上,石头光亮滑润,称为“捶棉石”,——几乎每家都有一块这样的石头——然后用木制的棒槌“梆当梆当”捶打粗布,极富节奏感,可以一个人捶棉,也可以两个人一起捶棉,两个人捶棉时,相对而坐,两人手中的棒槌你上我下,此起彼落,就像是在演奏一首非常好听的乐曲,很是陶醉人。捶上一会,要把布翻动一下再捶,一匹布的各个面都要捶到。经过这样处理后的粗布,变得柔和、光滑、平整,也很漂亮,这时它们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棉布。多少年过去了,她们捶棉的背影,挥舞的棒槌,都在我的记忆里定格成一幅最美的图画。

从棉花到成布,环节繁多,细数下来至少二十道工序,其中好多环节我都参与其中。大概不到十岁我就学会了纺棉花,不光是我,村里那么大的女孩子都会这一技能,每天下午放学后,约上几个小伙伴,各自把纺车搬到门前巷道里,围成一圈,吱吱嗡嗡就开始纺线了,还常常比赛谁纺的棉线又匀又细,那个纺的棉穗好看又瓷实。有时候大家想赶快纺完去玩耍,就有意把拉出来的棉线放粗,这样速度就可以快一点。纺出来的线要是粗细不匀,以后织出来的布就不好,因为实在想玩,也就顾不得这些了。之后的诸多环节,比如“接棉子”“关舌”“刷线”,我都是奶奶的小帮手。她常对我说,她要准备好多粗布,给我们姊妹几个积攒嫁妆,每个孙女都要陪送“几个棉”。那时候娶媳妇,娘家要的彩礼,一般都是“几份礼”和“几个棉”,一份礼是二百四,一个棉是两丈四,这是约定俗成的。谁家女儿如果陪嫁的粗布多,那可是很有脸面、很风光的一件事,能让大家伙津津乐道相当长时间。粗布棉有可以做衣服的,有可以做床单的,哪家的媳妇箱子里都会有几包袱的粗布压箱底。记得奶奶还给我说过,她要给我多一些,因为毕竟是她带大了我,对我总是更亲一些。

后来生活条件慢慢好起来,那些粗布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已渐行渐远,没人再想穿那粗布衣服了,但我对它却怀有一种很纠结的感情,曾经感觉那一身粗布衣服令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对奶奶曾说过送我们粗布做陪嫁的话,心里面很是抵制,实在不愿再与它们有什么交集。可也是这些粗布,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奶奶用亲手织就的粗布,一针一线为我缝制成衣服,为我抵御寒冬,为我挡风遮雨,它就是奶奶对我最博大的爱。我不喜欢它,但又对它充满感情。

当大姐二姐相继出嫁和弟弟结婚的时候,奶奶送了他们每人几床粗布单,他们同样不屑于这些粗布,但为了让奶奶高兴,仍作欢喜状收下了这些他们觉得不会去用的物品。到我结婚时,不管我乐意不乐意,奶奶还是给了我比姐弟他们更多的粗布棉,整整包了几大包袱,是我所有嫁妆里最重的陪嫁,婆家的左邻右舍看了这么多的粗布,都赞叹不已,夸我好福气。看着柜子里堆积着那么多别人眼中的“宝贝”,却发愁什么时候才能把它们用完,为了及早把这些粗布处理完,我先是给了婆婆几沓子,又给小姑子几沓子,剩下的放在箱子里,几年了都没动过它。后来某日和朋友闲谈时提到粗布,她建议我做成床单,晚上铺在床上挨身睡,挺好的,说可不可以给她几尺粗布,我慷慨的给了朋友一沓子。并依了朋友话,做了一个床单,晚上铺床用,新的铺上去感觉有点硬,洗过几水后,它就变得很柔软、贴身了,躺上去感觉非常的舒坦。渐渐的我感觉自己离不开它了,每个床单能用好几年,都是铺的实在不能用了,才会把它扔掉换一个新的。渐渐的,我对粗布由厌恶到喜爱,睹物思人,更加怀念为儿孙操劳一生的奶奶,奶奶去世三十多年了,但她仍以这种形式一直陪伴着我,承载着奶奶深沉的爱的粗布让我感到一种亲情的温暖,和人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好多年之后,随着健康理念的改变,追求纯棉的时代又到了,棉布随成了大众生活的新宠,受到人们的青睐。当我们姐妹团聚一起时,奶奶的粗布成了我们交谈的话题,她们还常常略带妒意的说笑奶奶偏爱我,给了我比他们更多的粗布,开始动情的谈起奶奶的许多往事,后悔我们当年少不更事,不懂得去珍惜这一切,不理解奶奶毕生的付出和对全家的无私奉献。姐姐们也把那些似乎被珍藏、实际已遗忘多年的粗布从箱子里的最底层翻出来,视若珍宝,浸透着奶奶心血的粗布,是留给我们最珍贵的财产和人世间最真挚的爱,这份爱绵延不断,已一点一点融入进我们的生命中。

?前段时间,村里邻居打来电话,说我家大门敞开,可能是头天晚上家里进贼了,我们赶快回到家。家里老人过世多年,我们只在老人祭日或亲朋好友家有事才回去,平时不怎么回家,家里除了大立柜里堆满着陈年杂志,唯一值钱的就是奶奶留给我的还没用完的几沓白色粗布了,家里被小偷翻的一地狼藉,似乎并没翻出他觉得有价值的物件。我连忙打开放在地上的一只木箱子,还好,箱子里的粗布还静静的躺在里面,让我松了一口气。小偷一定打开过箱子,对里面的粗布也许不屑一顾,也许视如废物。可小偷不知道,对我来说,它是多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