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旧院,灯火名店散文

北京的护国寺,当年古建高伟、庙会纷繁、灯彩高悬,人流如涌。记得当时,未摆脱孩童朦胧的我,看不懂殿堂的泥塑与石雕,更不解杂剧的情节与人物,经常躲开喧闹处,攥着一二分钱,走进庙会一隅的小院,站在白昼也亮灯的小屋,把钱递到老奶奶手中。而后,便扫视色彩缤纷的微型糖果,选一二个粉红色或明黄色或葱绿色的“江米碗儿”。轻薄如纸,小的能一口吞咽的江米小食,酥脆感虽瞬间在舌尖消失,但留在口中那点滴香甜,每每让我一阵惊喜。以致走出小院很远,还频频回头。

走出护国寺,便是东西走向、不长不宽的老街。商店、书店、饭馆、小吃店、府邸、古槐、花店、摊点、剧场、民宅……各有情调。每到五月、每到凌晨,当街灯未灭时,前辈谈起的一幕情景翩然入梦——槐花送走夜色,飘入护国寺老街。起早的老人,拿着笸箩,仔细捡拾槐花。鲜嫩、洁白的槐花,在暗淡街灯下纷落,如雪如絮。阳光升起,街灯关闭,小院中槐花饼的香气便弥散开来。那年月,不管是三合院还是四合院的近邻,谁家制作了别致吃食,四邻都可“尝鲜”。当我一觉醒来,槐花饼便随着父母的道谢声由远而近,落入手中。金黄、清香且微甜的花饼,酥脆与鲜嫩交替,阳光与欣然相拥。

老北京人的市井生活,如史海激荡后遗存的蜜蜡手串。其古色包浆,在记忆的掌心,总是那么圆润、深沉、饱满、剔透……

昔日的繁华早已远去。曾被列为北京八大寺庙之一的名胜,而今只留下残垣颓壁,幸好以古寺为名的老街还在。晨昏间,柔和的灯光还在。让我这个在胡同深处度过童年、少年的人,总想陶醉其中。

东西走向一公里、几条胡同口沿途呈现的`老街,黄昏后的灯光,常闪现文化范儿。儿时,眼中的一切都充满童话。每逢新月初上,每逢被父母牵手散游,总感到街灯在闪动着神秘,街景在优雅起舞……

记得老街最东端,有一座讲究的院落。夜灯初亮时,深深院中,便传来圆润、浑厚的京二胡伴奏连同高亢、悠扬的京剧唱念。古色门楼、青砖灰瓦、梨园风韵,夜色老街……让过往者恍然进入早已远去的时代。于是纷纷止步,以惊羡表情注视京剧名旦之首——梅兰芳的居所。

老街中部,曾有一家连环画借阅小店。不足10平米,四周墙上贴满了连环画的封面。木质柜台后,总有一位不苟言笑、惜话如金的阿姨。在昏黄灯光下,以恬静神色,面对攥着几分钱钢镚试图一饱眼福的小读者。当年,我视野初开、高度兴奋之源,就是用4分钱借阅两本以古典名著编绘的“小人书”。在散发油墨香的册页里,我与诸葛亮、武松、孙悟空、贾宝玉、岳飞、林则徐……相继“结识”。

临近古街西端的深宅大院,是“末代王爷”溥杰居所。朱红色大门总是紧闭,偶尔有人出入,大多是一脸凝重。仲春黄昏后,不知谁家院里的桃杏花纷落,花瓣随风飘来,在那座广亮门门洞中回旋。瞬间,粉嫩色小精灵、朱红色木门、金黄色门环、玉白色石阶以及门楣上铅灰色砖雕……凸显童话感。

与此情此景相映成趣的是“王爷府”隔壁的人民剧场。那是凸显飞檐斗拱、碧瓦红墙、规模奇伟的京剧演唱地。夏季,晚风从西北方向袭来,剧场门前的灯笼开始起舞。继而,山雨欲来,雨燕在绿色琉璃瓦周边集结、环绕、纷飞,似乎在大声呼唤。一场急雨过后,剧场内璀璨的灯光如旧。京剧名家的唱段刚刚谢幕,掌声如大雨去而复返。

街西口,有一座名为“妇女商店”的副食品店。售货员全为女性,唱收唱付声洋溢着女性的温柔。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玻璃柜台内的精致糕点、腊肠松肉……而是与我同住一座四合院、脸上总是荡漾柔美笑容的商店经理。上世纪60年代初,由于物质相对匮乏,居民购买副食品须有票证、严格限量。而与我同院的女经理,从未见过任何优越感,与大家一道凭票购物,甚至把自家有限的副食供应票证,让给同院孩子较多的邻居。

我居住的三合院,有7户人家。女经理是唯一一位中共党员、商业负责人。其语言动态,与他人明显不同。她家那盏灯光。无论是花枝娇艳的春、蝉鸣四起的夏,枫叶飘零的秋,冬雪纷飞的冬,拂晓时分,总是最先亮起。冬季,迷茫夜雪持续一夜,“党员阿姨”的屋灯便率先亮起。接着,轻微舒缓的扫雪声由近至远。晨阳升起,当院内的孩子们背着出包推开家门,总会见到她的“杰作”——每家门前的垃圾不见了。雪地中,被精心清扫、裸露深褐色的土路延展到胡同口……这个画面,为何数十年来总是萦绕心头,令人深切追怀?概因风光不再,或因不见来者?

人民剧场对面,是护国寺小吃店。店内的灯光也是凌晨亮起、入夜方熄。那是一处飘散诱人香气、展现五彩斑斓的平民进餐地。餐桌之上,红褐色的是蜜麻花、糖油饼、糖火烧……淡金色的是糊塌子、芝麻烧饼、饹馇、墩饽饽、丝糕、驴打滚、面茶……深绿的是粽子外衣,灰绿的是豆汁本色,白色的是杏仁茶、鲜豆浆……从晨霞到晚霞,这里从不断客流如涌。半个多世纪以来,那甜香气味持续如旧。

岁月无情,古街有意,而今,这条街已成为北京什刹海风景区组成部分。闻名而来的外省游客、络绎不绝的海外宾朋,在人气鼎盛的古街徜徉。以“京城美食街”为标签的护国寺街,夜灯之下香气更盛。

人约黄昏后,在老街随意徜徉,不难见到,产自大江南北的多种灯具与来自四面八方的多类美食微妙互动。一队队旅游外宾睁大惊奇双眼,饱享口腹之乐甚至不在乎微醉而归。因为,老街内,那家以“护国寺”为名的宾馆,是他们陶然之后下榻、入梦之地。

那家悬挂“三星级”的宾馆,面积不大不小,档次不高不低,是京城距旅游线路地铁站口最近的星级宾馆,因此,中外游客屡屡光顾。

宾馆的灯,不以照明为目的,而是强调灯下的诗和远方。门前的大红灯笼,大堂的剪纸灯笼、客房通道的仿古壁灯,连同京剧票房恍若繁星的顶灯,对于远客而言,是京城民俗的点点情趣。

宾馆上方,有雕梁,大堂之内,有画柱。放置在醒目处的精致鸟笼,有绿色鹩哥在守望,不时,向远来客致以声声问候。春华秋实、夏花冬雪,这座面积不大的前厅常常聚集法国游客。夜色下,他们在民俗主题客房,欣赏“老北京玻璃画”,灯影中,他们在京剧主题、胡同主题、名街主题走廊,浏览展现老北京“五行八作”的泥塑、京剧脸谱兵器架,邂逅老照片、老挂钟、老门楼、老门墩、老影壁……

周末黄昏,新月高悬。宾馆京剧票房的票友刚唱完经典名段、相互作别。书场、相声专场便随着灯光初上陆续登台。一时间,掌声、笑声与演者的抑扬顿挫、拍案惊奇融为一体,文化与旅游再次升华。

对于护国寺老街,我喜爱在春阳朗照下漫步浏览,更迷恋在灯火阑珊处伫立沉思。或许,夜灯那份朦胧,能模糊人与人之间闪烁不定的目光与复杂多变的表情?能抚慰老街旧巷、胡同小院遗失久、难复制的老北京亲情?能淡化浓妆淡抹,痛失古城沧桑感的“刷新工程”?天可怜见!还有为数不多的“京味儿民俗”传承人,让千百年延续至今的灯光,映衬古老民俗的章节……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祝福继往开来的那街、那院、那灯、那店……

老街巷散文

这条老街还是回忆中的街道,铺满的石子阶梯一节连着一节,顺着斜陡坡笔直而下。它带着南方特有的狭长纤瘦一直延伸到尽头。在没有得到改造发展的时候,也曾热闹非凡。

巷口的早餐店冒着白乎乎的热气,与清晨微增的水汽融合在一起。那月牙儿似的油香儿黄灿灿的,散发着柔和的吸引鼻尖的香味,早出背着自家种植出产的蔬菜的老妇人放下背篓,将背了好久路程的蔬菜轻放在微曲的膝盖前,欣悦的介绍给停留的行人;头顶着稻草似的头发的年轻人睡眼婆娑的“唰”一下拉开门;上学的孩子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厚重的书包,停留在餐店门口:老板娘,一个油香儿!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混合在清晨带着食物香味的空气中,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再次步行踏入这个有些凋零的老街巷探索一番,会看见老木头搭建的房子,在逐年的风吹雨淋里,变得破旧不堪,但门前和房子一样年纪的木头招牌上,墨染的字体依稀可见——“衣见清新”。

深色的木门用一把梅花锁拴着,透过两门之间宽松的缝隙,可以看见店里布满的灰尘,以及凌乱摆放的衣架。断了线歪斜的风铃,被扒光头发的芭比娃娃,随意摆放着的'堆满东西的纸箱子……有些凌乱不堪。很难想象,这个地方曾是孩子们最期待来的地方。有和蔼可亲的店老板,光鲜亮丽的新衣,连衣架都是漂亮的;有充满诱惑力的可爱玩具,芭比娃娃、可爱熊宝宝比晶莹剔透的八宝糖更吸引小女孩的眼球;摸一摸店里老板娘欢喜的那个睡觉的加菲猫毛绒绒的外衣,是每个喜欢小动物的小女孩最喜欢做的事情。

如今的老街巷,很难找到曾经的味道了。街口的早餐店还会开门,只是顾客寥寥,放进嘴巴的食物也不再有以前的清香。

如今的老街巷,再也难见曾经的街景了。街巷里多是闭门歇业的的门店,不再有买卖。多数的店主将老房子当作仓库,或是改造成纯住房。

这条老街巷——曾经来回过无数次的地方,带着陈旧萧条的气息。我怀揣着曾经的记忆走过这条街,仿佛间又回到了那童真的年纪。

到达街口的位置时,正是夜幕将临时,身侧有凉飕飕的风掠过,有些凌乱的街头,随意放着新建房用的钢筋水泥,还有老房子上大大的“拆”字。窗户还是严严实实的用木板钉紧着,老房的一砖一瓦还算完整。

穿着高跟鞋在暗黄的路灯下一直走到路的尽头,空荡荡的街道回荡着高跟鞋击打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那“衣见清新”的店铺招牌沉淀在岁月累计的灰尘里,难以看清。

紧闭的大门、陈旧的钥匙扣、微露的门缝,让人感觉到失落又彷徨。恍惚间好像能看见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背着崭新的书包,身着校服,嘴里哼着老师刚教的歌曲。路过的小卖铺门口挤满了孩子们,即使手中没有零花钱,也忍不住驻足观看,克制不住的咽口水。记得少时从这条老街的尽头攀越几个山头,步行回家,只为用那坐车的路费解馋。每逢节假日,总爱跟着老人一起来这条闹街,即使什么也不买,过足眼馋也不错。只是时间无情,走着走着,有些人就不会再回来了,只能留在记忆里。

带着失落的心情慢慢步行回街头,不远处的国道依旧灯红酒绿,饥肠辘辘的肚子忍不住犯嘀咕,最终不得不妥协离开。都说温暖的食物不仅能够填饱胃,还能让心不再那么空落。步入新街,路边的夜市宾客满座,好不容易找到空位,急步踏入坐下,在吃掉了一大叠烧烤、喝掉了两瓶凉茶之后,整个人才晃过神来。晃晃悠悠想打车回家,可是时间太晚,新街上的车辆一晃而过,没有一辆空车。

最后只得选择一家旅店,留宿一晚。

选了一处可放眼望尽老街的房间。晚时间的缘故,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可是我仍旧不想入睡。拉开窗帘,老街一览无遗,窗外的老街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暖色光晕,没有行人的街道看起来多了一份静谧。

不知什么时候入眠的,朦胧中我好像又走进了老街。

依旧是苍茫的夜色,可是老街却明亮了不少,越是靠近,唱片里流行歌曲传来,提着有些漂浮的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衣见清新”的门口。

和之前看到的样子截然相反。

棕色木质门前挂着的风铃随风浮动,发出叮叮清脆的声音,混合着花果香的甜蜜暖意从门缝中丝丝渗出,推开门的一瞬间,好像进入了美丽的殿堂。

五光十色的灯泡挂在屋顶的横梁上,柜台和地板都是用棕色木质板材制成,店铺两侧挂着漂亮的衣物,有爱丽丝仙境里的公主服,冰雪奇缘女王身上的冰蓝蕾丝群,连衣架都闪着彩色光芒。

漂亮的老板娘温柔地说道:欢迎来到衣见清新!

我的嘴张成o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的脚边露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染了颜色的毛发看起来酷酷的,完全把我当成隐形人,只眯着眼睛在主人腿边蹭来蹭去,还发出喵喵的撒娇声。

在接触到老板娘递过来的新衣时,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声、两声,我睁开眼,才意识到如此深刻清晰的感觉原来都源自于一场梦。

老街觉得散文

许久不提笔,一提笔就心事重重。这样车水马龙的街市加上灯光的混晕人很容易产生在美轮美奂的境界中。也不知为啥突然想起了老街,一条很老的街——下岗一条街。记得这条街是专门为下岗人准备的,她们在这条街上重新谋生,各各都有自己的经营。这条街就在锁中旁边,离林大、南师大、人口学院都很近,紧挨着一所大菜场,菜场的上面就是一家大型的苏果超市。面对这么多优势这条街的生意可好了。

夜晚没事的时候路上三三两两的路人边打边闹,有时成群嬉笑而过,偶尔有几对小情侣你浓我浓的路过。

那时我就在这条街的一家花店,花店对面的大姐总是说我比花还美。站在花丛中就是一朵最美的花。

这条街上什么都有的卖,什么吃的',穿的都有。价格也不是太贵。因为她要考虑到学生。其实她主要的就是做学生生意。

可惜这条街被市场化了,拆了。当我走在迈皋桥的地铁站旁时又想起了老街。

我们南京的许多老街就是热闹。可惜城市化进展发展太快,把老街的很多特色也搞没了。如果再进展中留住点什么,比如保留一些特色,那该多好啊!

走在老街的路上与现代文明的撞击,深感出人类灵魂的摇曳。刹时间有我无我都说不清楚。我到底在哪隐隐约约梦回前唐。这是一个前世今生的约定。

感慨赋诗一首:小懈

小桥流水,绿柳人家。怀杨树下朝暮暮,漫天飞絮解我情。

如若当初,粉黛佳人。举杯怀春痛饮之。西苑日出照黄昏。

老街情散文

听说老街又要拆迁了,看到朋友圈发来的一幢幢老房子照片是多么熟悉和亲切。它们在几代人心中留下的印记,终久敌不过岁月带来的沧桑,在风雨的洗礼中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尽头,如风烛残年在等待着人们无情地摧毁。看着一台台挖掘机停在它们的脚下,我知道,再也保不住了,它们马上就要成为历史的剪影,无言的酸楚在心头泛起……

尽管时代在发展,县城的建设日新月异,一幢幢高楼在崭新的大道两旁鳞次栉比地矗起,毕竟在外多年了,独留下记忆里的老街在脑海中依然是那么清皙和敞亮。我不是县城人,小时候与县城的几次亲密接触,才让我对老街种下了情,种下了一分眷念。

在岁月的长河中,老街如一耆耋老者屹立在鄱阳湖畔,千百年来它一直是都昌人民最向往的地方。它是都昌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从“沉鄡阳,浮都昌”起,在都昌儿女的心目中就奠定了它神圣的地位。在交通尚不发达的年代,县城是那么遥远,在我们村,母亲是唯一一个土改时期去过那里的人,仿佛永远是她的骄傲。这得益于母亲在土改时期在村里担任妇女干部,有机会去县城开会、学习,同时也看到了与山村不一样的地方。

每一次母亲说到县城的时候都是神彩飞扬。那时去县城完全凭的是脚力,她说:去的途中一天,开会一天,回来的途中一天。她总会在我们姊妹面前勾勒出县城的轮廓,哪里是城墙,哪里是监狱,哪里是衙门等等。县城是离我们最近的城市,而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它横亘在我幼小的心头,挥之不去。有一天我也能去县城吗?我无数次地这样问过自己。

一、小城印象

十岁那年,我终于有机会去县城了。父亲和村里的一些劳力随村里的建筑队在县城做事,寒假期间我与一群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在一位老外公的带领下,从村里步行四公里一路浩浩荡荡来到了乡政府所在地。这个时候再也不是母亲去县城时的那个年代了,每个乡镇都有去县城的汽车。第一次出远门,心情是激动的,等车的过程中是那么的漫长。我躁动不安的心随眼神在四处张望,脚步不由自主地被路旁的一家图书店牵引。书,让我很快忘了身旁的伙伴,忘了我是在此侯车。当我只身走出书店来到路边,空旷的路上却早已没有了他们的影子。我茫然若失地站在路旁,脑海一片空白。我的脾气是倔的,我不想打道回府,望着再一辆汽车驶到我面前时,我毫不犹豫地跳上了车,心里象有个兔子在蹦蹦直跳。县城有多大,我能找到父亲吗?我怀着惶惶不安的心情就这样懵懵懂懂,望着窗外飘过的野景,一路颠簸在去县城的沙石路上。

汽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徐徐地开进了车站,一排汽车整整齐齐地停在宽敞的坦场上,我跨出车站走上街头,笔直的东风大道两旁树影婆娑,路上车来人往,与山村相比,这里全然又是一个世景。座落有致的楼房,纵横交错的街道,就象当年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哪里都觉新鲜。城墙呢,衙门呢……这里早已抹去了旧社会的痕迹,母亲心中的古老的城在轰轰烈烈的新社会改造中焕然一新,狭长深巷的青石板路已被水泥路代替,但小巷深处依然可以看到青砖黛瓦的徽式建筑。

我溜达在通往码头的路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夕阳快要西坠了,只听父亲说过他住在沿湖的路上,在这冷峭暮冬的黄昏,我就这样麻着头皮一直往湖边走,我希望有奇迹,希望父亲能惊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正当我纠结徘徊,面对举目无亲的那种悲怜的时候,我的生命中遇到了第一个贵人。他戴着鸭舌帽,身上穿一套蓝色的工衣,四十几年的年龄,站在我身旁显得魁梧,伟岸。我清楚地记得我俩都是在马涧桥同上的车,但彼此并不认识,到县城后却没有想到能够相遇。他住在造船厂隔壁的宿舍里,一排老旧的红砖楼,跟乡下比,当时算奢华了。我向他描述了父亲的大概情况及方位,他就领着我去找父亲。

我随着他沿东风大道蹒跚而行,街道两旁已亮起了路灯,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匆匆忙忙地走过。在山村长大的我,突然置身于城镇辉煌的夜色中,光彩而炫目。我不知道身边的这位大叔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相信他一定能带我找到父亲。在东风大路与东湖路口,我终于看到远处神色匆匆的父亲未曾换下沾满泥土的衣服一路向这边走来。父亲见到我时,凝重的脸庞露出了喜色,在匆匆谢过这位大叔就我领去工地。

多年过去了,我每次想起总感到心头难忘的温暖,我不知道他老家是哪个村,也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却在陌生的街头帮我找到了父亲。时光苍老了华发,而茫茫人海,我们再也没有相遇过,而他的善举从没在我的印象中消失过!

都昌,我来了,我真真切切起感受着与乡村的不同。夜幕降临,那水泥杆上的路灯象一个个高大的忠诚卫士,把整条街照得通明。四四方方的房子洗砂的墙面泛着淡淡的光晕,透明的玻璃窗户折射出的光束如白昼。成群结队的人儿在路灯下拉着瘦长的黑影,他们穿着与乡人人不一样的衣服,他们的衣料颜色光鲜,款式多样。路边偶尔有些老人守着小小的摊子,双手套在一起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卖。

在农村,我喜欢月亮挂在天空撒下一地银灰的夜。而此时的县城不知比月夜下的小山村亮堂多少,夜夜如柔和的早晨清凉而妩媚。当父亲领着我踏入百货大楼的那一刻,无与仑比全玻璃柜台里,琳瑯满目的货品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更怜生几分喜爱,每走到一个柜台处都会恋恋不舍止步不前。

白天,父亲上工,我与小伙伴们闲散地在街上游荡。老城并不大,从东湖路拐上东风大道一直往前,约么半个钟头到了东街口,这里才是人员密集的地方,商贸繁荣,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电影院,百货大楼,新华书店等几幢标志性的建筑都集聚此地。

电影院的右边是通往渡口的一条路,“码头”这个词对我印象是深刻的,在乡村经常会有人提及某某人是跑码头的.,虽然似懂非懂,大凡城市都称作码头。城市依水而建,有水运就有了码头。到了县城自然想去看看都昌的码头,想看看客轮是如何载着人在水上航行。鄱阳湖在南山边开了个汊,中间一条土路直通南山,左面是碧波荡漾的东湖,右边如一弯小河,窄窄的水面上停泊着大小船只,这就是码头,曾经有多少人寻梦是从这里出发,过了南山循赣江到南昌,或者经老爷庙水域下长江。我望着呜鸣的客船和来来往往的过客,他们一路风尘。他们带来了老城的繁华,自汉唐一千多年来屹立在鄱阳湖畔,经过了多少刀枪剑戟和硝烟迷漫依然是都昌人民向往的地方。

时间过得真快呀,立马就是年关。老城的街头巷尾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当我登上汽车,将小小的脑袋探出窗外,汽车飞奔而去,我身后的小县城,再见了,我会一定再来!

二、再到县城

三年后,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再一次来到了县城。我日日夜夜念着的县城就象一幅幅动态的画,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放。

那是我读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冯老师和教数学的杨老师带着我,还有另外两位同学代表全乡学生参加全县小学生书法、朗诵、数学竞赛。我们一行五人下榻于东风饭店,第一次踏入光洁明亮的房间,第一次躺在棕子床上,踩着溜滑的水泥地板,手摸着雪白的墙壁,住久了土坯瓦房的我们到了这里仿如隔世,甜丝丝的感觉传遍全身,将满心的喜悦写在脸上。我伫立窗前,大街上车来人往,喧嚣热闹的声音一遍遍传入耳际。

旅店的二楼有一间很大的餐厅,穿着白大褂的服务员在来回穿梭。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这高档的餐厅享受着美味佳肴,乡下很多没见过的菜在这里都有。记忆深刻的是服务员端来一盘土豆炒肉,在老家乡下是没有人种过土豆的,当时没几个人认得这菜名,它被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一小块堆叠在盘子里象一块块肥肉。同学李年贵看了迟迟不敢下筷,我戏谑,我不怕肥肉,你们不吃我来吃。老师也忍禁不住大笑:“他逗你呢,不是肥肉。”一盘土豆炒肉在犹豫,迟疑过后如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吃过中饭,我们打听到教育局的位置,一路步行来到了东街,随后拐入一条小巷,映入眼前的是一大块空旷的地方,他们说这叫人民广场,是居民锻练,休闲的露天场所。在广场的一角,一幢五层高的房子赫然镶着四个镀金大字“教育大楼,”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登上一级级台阶,找到了我们报到登记的办公室,办公人员热情地交待了我们,告知第二天竟赛的地点、时间。走出教育大楼的那一刻,回望着身后威严耸立的建筑,想到了教师职业的崇高而伟大,在这一刻我的心中闪过想当一名教师的念头。

我已经记不起我们参加比赛的地点是哪所小学了,它不知比我们乡下的小学气派多少倍。我们的学校座落在一个小山坡上,每间教室的窗户都是同学们自家带来透明的薄膜钉在上面,夏热冬寒。墙体是线砖砌成的万字墙,东破一个洞,西破一个洞,坐在靠墙的同学不时会看到沙沙的黄土从洞里滑落。地,凹凸不平,在外面找来瓦片砖块垫在桌子脚底下,才能保持它的平稳。而今映入我眼帘的学校,两扇高大的铁门,经过旁边的门卫室与门卫大叔点了点头,各自找到了我们比赛的教室。教室里四周粉刷一新,洁白的墙面上有标语,有学习园地。窗户是三叶玻璃门,水泥地板上打扫的一尘不染。我在想,城里的孩子,你还能不好好读书吗?

坐在回去的汽车上,我陷入了无限的沉思。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坐在这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也能在城里生活、工作。

几年后,我信心满满筹划着未来的日子,我梦中坐在师范学校的教室里,梦中留在了县城执一根教鞭,站三尺讲台,闲来漫步于湖畔巷尾,可是梦很快就破了,我以几分之差被无情阻挡在师范学校的门外。正是这一年起,初中生再也不能复读考中专,原本贫寒的家庭再也无法支撑我去读高中来延续我未竟的梦。

那年夏天,我欲哭无泪,我的心就象揉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我知道县城从此与我无缘了,那斑斑驳驳的老街和夕阳下的渡口只能藏在记忆的深处。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老街的点点痕迹被新时代的浪潮慢慢地浸吞,早已经面目全非,你无法想像着一只只钢臂在空中飞舞,一栋栋印象中的老房子在它舞动的那一刻轰然倒塌!时代在进步,城市要发展,而倒下的是那一段割舍不掉的情怀。

多少次,我站在都昌的街头,聆听“鄱阳湖上都昌县”的传说,有多少次我站在沿湖边感受着惊涛骇浪的声音。只是我再也难以搜寻到旧时的背影,都昌码头、东风饭店、教育局大楼等等那曾经熟悉的街道与房子永远淹灭在改革的滚滚洪涛中。

我曾经说过:怀念,不是留恋过去,我们无需把目光局限于一个时代;怀念,不是背叛当下,是让我们更加懂得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那一段对老街深深的情怀和破碎的梦我会永远珍藏在心底,它对我始终是一种鞭策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