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琵琶行》塑造的琵琶女形象

如白居易在《琵琶行》“序”中所说,诗里所写的是作者由长安贬到九江期间在船上听一位长安故倡弹奏琵琶、诉说身世的情景。

宋人洪迈认为夜遇琵琶女事未必可信,作者是通过虚构的情节,抒发他自己的“天涯沦落之恨”(《容斋随笔》卷七),这是抓住了要害的。但那虚构的情节既然真实地反映了琵琶女的不幸遭遇,那么就诗的客观意义说,它也抒发了“长安故倡”的“天涯沦落之恨”。看不到这一点,同样有片面性。

诗人着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

从开头到“犹抱琵琶半遮面”,写琵琶女的出场。

首句“浔阳江头夜送客”,只七个字,就把人物(主人和客人)、地点(浔阳江头)、事件(主人送客人)和时间(夜晚)一一作概括的介绍;再用“枫叶荻花秋瑟瑟”一句作环境的烘染,而秋夜送客的萧瑟落寞之感,已曲曲传出。惟其萧瑟落寞,因而反跌出“举酒欲饮无管弦”。“无管弦”三字,既与后面的“终岁不闻丝竹声”相呼应,又为琵琶女的出场和弹奏作铺垫。因“无管弦”而“醉不成欢惨将别”,铺垫已十分有力,再用“别时茫茫江浸月”作进一层的环境烘染,就使得“忽闻水上琵琶声”具有浓烈的空谷足音之感,无怪乎“主人忘归客不发”,要“寻声暗问弹者谁”、“移船相近邀相见”了。

从“夜送客”之时的“秋萧瑟”、“无管弦”、“惨将别”一转而为“忽闻”、“寻声”、“暗问”、“移船”,直到“邀相见”,这对于琵琶女的出场来说,已可以说是“千呼万唤”了。但“邀相见”还不那么容易,又要经历一个“千呼万唤”的过程,她才肯“出来”。这并不是她在拿身份。正象“我”渴望听仙乐一般的琵琶声,是“直欲摅写天涯沦落之恨”一样,她“千呼万唤始出来”,也是由于有一肚子“天涯沦落之恨”,不便明说,也不愿见人。诗人正是抓住这一点,用“琵琶声停欲语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肖像描写来表现她的难言之痛的。

下面的一大段,通过描写琵琶女弹奏的乐曲来揭示她的内心世界。

先用“转轴拨弦三两声”一句写校弦试音,接着就赞叹“未成曲调先有情”,突出了一个“情”字。“弦弦掩抑声声思”以下六句,总写“初为《霓裳》后《六幺》”的弹奏过程,其中既用“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撚抹复挑”描写弹奏的神态,更用“似诉平生不得志”、“说尽心中无限事”概括了琵琶女借乐曲所抒发的思想情感。此后十四句,在借助语言的音韵摹写音乐的时候,兼用各种生动的比喻以加强其形象性。“大弦嘈嘈如急雨”,既用“嘈嘈”这个叠字词摹声,又用“如急雨”使它形象化。“小弦切切如私语”亦然。这还不够,“嘈嘈切切错杂弹”,已经再现了“如急雨”、“如私语”两种旋律的'交错出现,再用“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比,视觉形象与听觉形象就同时显露出来,令人眼花缭乱,耳不暇接。旋律继续变化,出现了先“滑”后“涩”的两种意境。“间关”之声,轻快流利,而这种声音又好象“莺语花底”,视觉形象的优美强化了听觉形象的优美。“幽咽”之声,悲抑哽塞,而这种声音又好象“泉流冰下”,视觉形象的冷涩强化了听觉形象的冷涩。由“冷涩”到“凝绝”,是一个“声渐歇”的过程,诗人用“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佳句描绘了余音袅袅、余意无穷的艺术境界,令人拍案叫绝。弹奏至此,满以为已经结束了。谁知那“幽愁暗恨”在“声渐歇”的过程中积聚了无穷的力量,无法压抑,终于如“银瓶乍破”,水浆奔迸,如 “铁骑突出”,刀枪轰鸣,把“凝绝”的暗流突然推向高潮。才到高潮,即收拨一画,戛然而止。一曲虽终,而回肠荡气、惊心动魄的音乐魅力,却并没有消失。诗人又用“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的环境描写作侧面烘托,给读者留下了涵泳回味的广阔空间。

如此绘声绘色地再现千变万化的音乐形象,已不能不使我们惊佩作者的艺术才华。但作者的才华还不仅表现在再现音乐形象,更重要的是通过音乐形象的千变万化,展现了琵琶女起伏回荡的心潮,为下面的诉说身世作了音乐性的渲染。

正象在“邀相见”之后,省掉了请弹琵琶的细节一样;在曲终之后,也略去了关于身世的询问,而用两个描写肖像的句子向“自言”过渡:“沉吟”的神态,显然与询问有关,这反映了她欲说还休的内心矛盾;“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等一系列动作和表情,则表现了她克服矛盾、一吐为快的心理活动。“自言”以下,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抒情笔调,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谱写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与“说尽心中无限事”的乐曲互相补充,完成了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

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得异常生动真实,并具有高度的典型性。通过这个形象,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会中被侮辱、被损害的乐伎们、艺人们的悲惨命运。面对这个形象,怎能不一洒同情之泪!

作者在被琵琶女的命运激起的情感波涛中坦露了自我形象。“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的那个“我”,是作者自己。作者由于要求革除暴政、实行仁政而遭受打击,从长安贬到九江,心情很痛苦。当琵琶女第一次弹出哀怨的乐曲、表达心事的时候,就已经拨动了他的心弦,发出了深长的叹息声。当琵琶女自诉身世、讲到“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的时候,就更激起他的情感的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同病相怜,同声相应,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写琵琶女自诉身世,详昔而略今;写自己的遭遇,则压根儿不提被贬以前的事。这也许是意味着以彼之详,补此之略吧!比方说,琵琶女昔日在京城里“曲罢常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的情况和作者被贬以前的情况是不是有某些相通之处呢?同样,他被贬以后的处境和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以后的处境是不是也有某些类似之处呢?看来是有的,要不然,怎么会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我”的诉说,反转来又拨动了琵琶女的心弦,当她又一次弹琵琶的时候,那声音就更加凄苦感人,因而反转来又激动了“我”的感情,以至热泪直流,湿透青衫。

把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琵琶女的遭遇,同被压抑的正直的知识分子的遭遇相提并论,相互映衬,相互补充,作如此细致生动的描写,并寄予无限同情,这在以前的诗歌中还是罕见的。

白居易《琵琶行》的诗眼及塑造的琵琶女形象

本诗的诗眼(主旨)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通过写琵琶女生活的不幸,结合诗人自己在宦途所受到的打击,唱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心声。社会的动荡,世态的炎凉,对不幸者命运的同情,对自身失意的感慨,这些本来积蓄在心中的沉痛感受,都一起倾于诗中。它在艺术上的成功还在于运用了优美鲜明的、有音乐感的语言,用视觉的形象来表现听觉所得来的感受;萧瑟秋风的自然景色和离情别绪,使作品更加感人。

诗人在这首诗中着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通过它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会中被侮辱被损害的乐伎、艺人的悲惨命运,抒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情。诗的开头写“秋夜送客”,“忽闻”“琵琶声”,于是“寻声”“暗问”,“移船”“邀相见”,经过“千呼万唤”,然后歌女才“半遮面”地出来了。这种回荡曲折的描写,就为“天涯沦落”的主题奠定了基石。

接着以描写琵琶女弹奏乐曲来揭示她的内心世界。先是“未成曲调”之“有情”,然后“弦弦”“声声思”,诉尽了“生平不得志”和“心中无限事”,展现了琵琶女起伏回荡的心潮。

然后进而写琵琶女自诉身世:当年技艺曾教“善才服”,容貌“妆成每被秋娘妒”,京都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然而,时光流种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描写,与上面她的弹水,“暮去朝来颜色故”、最终只好“嫁作商人妇”。这唱互为补充,完成了琵琶女这一形象的塑造。

最后写诗人感情的波涛为琵琶女的命运所激动,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叹,抒发了同病相怜,同声相应的情怀。诗韵明快,步步映衬,处处点缀。

既层出不穷,又着落主题。真如江潮澎湃,波澜起伏,经久不息。反复吟诵,荡人胸怀,情味无限。语言铿锵,设喻形象。“如急雨”“如私语”“水浆迸”“刀枪鸣”“珠落玉盘”“莺语花底”。这些读来如闻其声,如临其境。

诗的小序交代时间、地点、人物和故事,概述了琵琶女的悲凉身世,说明写作本诗动机,并为全诗定下了凄切的感情基调。

《琵琶行》全诗共分四段,从“浔阳江头夜送客”到“犹抱琵琶半遮面”共十四句,为第一段,写琵琶女的出场。其中的前六句交代了时间,这是一个枫叶红、荻花黄、瑟瑟秋风下的夜晚;交代了地点,是浔阳江头。浔阳也就是今天的九江市;浔阳江头也就是前边序中所说的湓浦口。交代了背景,是诗人给他的朋友送别。离别本身就叫人不快,酒宴前再没有个歌女侍应,当然就更加显得寂寞难耐了。这里面“主人下马客在船”一句句法稍怪,其意思实际是主人陪着客人一道骑马来至江边,一同下马来到船上。“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这里的景色和气氛描写都很好,它给人一种空旷、寂寥、怅惘的感觉,和主人与客人的失意、伤别融合一体,构成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为下文的突然出现转机作了准备。其中蹬后八句是正面写琵琶女的出场:“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声音从水面上飘过来,是来自船上,这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主人和客人的注意,他们走的不想走、回的不想回了,他们一定要探寻探寻这种美妙声音的究竟。“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这里的描写非常细致。由于这时是夜间,又由于他们听到的只是一种声音,他们不知道这声音究竟来自何处,也不知演奏者究竟是什么人,所以这里的“寻声暗问”四个字传神极了。接着“琵琶声停”表明演奏者已经听到了来人的呼问;“欲语迟”与后面的“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相一致,都表明这位演奏者的心灰意懒,和惭愧自己身世的沉沦,她已经不愿意再抛头露面了。这段琵琶女出场过程的描写历历动人,她未见其人先闻其琵琶声,未闻其语先已微露其内心之隐痛,为后面的故事发展造成许多悬念。

从“转轴拨弦三两声”到“唯见江心秋月白”共二十二句为第二段,写琵琶女的高超演技。其中“转轴拨弦三两声”,是写正式演奏前的调弦试音;而后“弦弦掩抑”,写到曲调的悲伧;“低眉信手续续弹”,写到舒缓的行板。拢、捻、抹、挑,都是弹奏琵琶的手法。霓裳:即《霓裳羽衣曲》,唐朝宫廷中制作的一个舞曲名。六幺:当时流行的一个舞曲名。从“大弦嘈嘈如急雨”到“四弦一声如裂帛”共十四句,描写琵琶乐曲的'音乐形象,写它由快速到缓慢、到细弱、到无声,到突然而起的疾风暴雨,再到最后一划,戛然而止,诗人在这里用了一系列的生动比喻,使比较抽象的音乐形象一下子变成了视觉形象。这里有落玉盘的大珠小珠,有流啭花间的间关莺语,有水流冰下的丝丝细细,有细到没有了的“此时无声胜有声”,有突然而起的银瓶乍裂、铁骑金戈,它使听者时而悲凄、时而舒缓、时而心旷神怡、时而又惊魂动魄。“东舟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这两句是写琵琶女的演奏效果。大家都听得入迷了,演奏已经结束,而听者尚沉浸在音乐的境界里,周围鸦雀无声,只有水中倒映着一轮明月。

从“沉吟放拨插弦中”到“梦啼妆泪红阑干”共二十四句为第三段,写琵琶女自述的身世,自述早年曾走红运,盛极一时,到后来年长色衰,飘零沦落。沉吟:踌躇,欲言又止的样子。敛容:指收起演奏时的情感,重新与人郑重见礼。虾蟆岭:即下马岭,汉代董仲舒的坟墓,在长安城东南部,临近曲江。从“十三学得琵琶成”以下十句极写此女昔日的红极一时。她年纪幼小,而技艺高超,她被老辈艺人所赞服,而被同辈艺人所妒忌。王孙公子迷恋她的色艺:为了请她演奏,而不惜花费重金;她自己也放纵奢华,从来不懂什么叫吝惜。就这样年复一年,好时光像水一样地很快流走了。教坊:唐代管理宫廷乐队的官署。第一部:如同说第一团、第一队。秋娘:泛指当时貌美艺高的歌伎。五陵:指长陵、安陵、阳陵、茂陵、平陵五个汉代皇帝的陵墓,是当时富豪居住的地方。五陵年少:通常即指贵族子弟。缠头:指古代赏给歌舞女子的财礼,唐代用帛,后代用其他财物。红绡:一种生丝织物。钿头:两头装着花钿的发篦。云篦:指用金翠珠宝装点的首饰。击节:打拍子。歌舞时打拍子原本用木制或竹制的板,现在兴之所至,竟拿贵重的钿头云篦击节,极言其放纵奢华,忘乎所以。等闲:随随便便,不重视。从“弟走从军阿姨死”以下十句写此女的时过境迁,飘零沦落。随着她的年长色衰,贵族子弟们都已经不再上门,她仅有的几个亲属也相继离散而去,她像一双过了时的鞋子,再也没人看、没人要了,无可奈何只好嫁给了一个商人。商人关心的是赚钱,从来不懂艺术和情感,他经常独自外出,而抛下这个可怜的女子留守空船。人是有记忆的,面对今天的孤独冷落,回想昔日的锦绣年华,对比之下,怎不让人伤痛欲绝呢!“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其实即使不作梦,也是一天不知要想多少遍的。浮梁:县名,县治在今江西景德镇北。红阑干:泪水融和脂粉流淌满面的样子。

从“我闻琵琶已叹息”到最后的“江州司马青衫湿”共二十六句为第四段,写诗人感慨自己的身世,抒发与琵琶女的同病相怜之情。唧唧:叹息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二语感情浓厚,落千古失落者之泪,也为千古失落者触发了一见倾心之机。自“我从去年辞帝京”起以下十二句,写诗人贬官九江以来的孤独寂寞之感。他说:“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地势荒僻,环境恶劣,举目伤怀,一点开心解闷的东西都没有。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诗人自己的苦闷移情的结果,我们对比一下《水浒传》里宋江赞赏江州的一段话,他说:“端的好座江州,我虽犯罪远流到此,倒也看了真山真水。我那里虽有几座名山古迹,却无此等景致。”诗人的悲哀苦闷完全是由于他政治上受打击造成的,但是这点他没法说。他只是笼统含糊地说了他也是“天涯沦落人”,他是“谪居卧病”于此,而其他断肠裂腑的伤痛就全被压到心底去了。这就是他耳闻目睹一切无不使人悲哀的缘由。接着他以一个平等真诚的朋友、一个患难知音的身份,由衷地称赞和感谢了琵琶女的精彩表演,并提出请她再弹一个曲子,而自己要为她写一首长诗《琵琶行》。琵琶女本来已经不愿意再多应酬,后来见到诗人如此真诚,如此动情,于是她紧弦定调,演奏了一支更为悲恻的曲子。这支曲子使得所有听者无不唏嘘成声。多情的诗人呢?看他的青衫前襟早已经湿透了。促弦:紧弦,使调子升高。青衫:八、九品文官的服色,司马是从九品,所以穿青衫。

这首诗的艺术性是很高的,其一,他把歌咏者与被歌咏者的思想感情融二为一,说你也是说我,说我也是说你,命运相同、息息相关。琵琶女叙述身世后,诗人以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诗人叙述身世后,琵琶女则“感我此言良久立”,琵琶女再弹一曲后,诗人则更是“江州司马青衫湿。”风尘知己,处处动人怜爱。其二,诗中的写景物、写音乐,手段都极其高超,而且又都和写身世、抒悲慨紧密结合,气氛一致,使作品自始至终浸沉在一种悲凉哀怨的氛围里。其三,作品的语言生动形象,具有很强的概括力,而且转关跳跃,简洁灵活,所以整首诗脍炙人口,极易背诵。诸如“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等等都是多么凝炼优美、多么叩人心扉的语句啊!

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败笔:琵琶女形象不够真实

白居易《琵琶行》是家喻户晓的一篇佳作。但是这篇佳作也存在着败笔之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琵琶女原是一个乐妓,属于歌妓的一种。古代的歌妓都隶属于“娼籍”,无论是教坊的歌妓,还是民间的歌妓,在本质上都是奴隶,不是自由人。她们在政治上、社会上受到种种歧视。

白居易的《琵琶行》是中国诗歌史上的名篇,这首诗对于音乐的描写是很成功的,这个不用我来讲。我要讲的一个问题,是琵琶女这个形象的真实性问题。 琵琶女这个形象,是一个不够真实的形象。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她对自己“老大嫁作商人妇”之后的生活,有着严重的失落感,这一点不够真实。琵琶女原是一个乐妓,属于歌妓的一种。古代的歌妓都隶属于“娼籍”,无论是教坊的歌妓,还是民间的歌妓,在本质上都是奴隶,不是自由人。她们在政治上、社会上受到种种歧视。如果她们没有“脱籍”,即便结了婚,生了儿子,她们的儿子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不能做官,只能是世代为奴。所以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从良。例如唐代娼妓徐月英就写过这样一首诗:

《叙怀》 徐月英

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 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

“三从”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古代妇女的人生归宿。但是娼妓是没有这种归宿的,她们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多数人无夫无子,无依无靠,她们被抛出正常的人伦关系之外,所以“泣泪频”。虽然她们成天轻歌曼舞,穿金戴银,但是这些都不是她们真正想要的,她们真正想要的,是像普通妇女那样生活,哪怕是“荆钗”、“布裙”,生活苦一点,她们也很羡慕,很向往。

如何才能过上普通妇女那样的生活呢?只有一条路:从良。所谓从良,并不是说嫁人就行了,而是要“脱籍”,也就是从官府那里注销她们的“娼籍”,还她们以自由身。但是“脱籍”是有条件的,首先要有人把她从教坊或者妓院里赎出来,这需要花一笔钱;然后再去官府办手续,又要花一笔钱。谁愿意为她们花这两笔钱呢?只有那种真正关心她们、爱她们的男人。

从这个意义上讲,琵琶女应该是很幸运的了。她在“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时候,在人老珠黄的时候,居然还能“嫁作商人妇”,居然还有商人愿意把她赎出来,帮她“脱籍”,然后娶她,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从作品的'描写来看,琵琶女所嫁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很富有的商人。因为他所经营的茶叶是“浮梁茶”,这种茶并不是什么高档茶,而是一种很普通、很便宜的茶。而且他需要自己亲自去进货,也许手下连个马仔都没有。

他虽然不富有,但是对琵琶女还是很心疼的。他亲自去“浮梁”进货,风餐露宿,冒种种风险,却让琵琶女留在繁华的浔阳(今天的九江市),也就是守守船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家务。

琵琶女有个好老公

可是琵琶女并不领情。她认为自己“老大嫁作商人妇”是一种不幸。请问,你不嫁作商人妇,还能嫁作什么妇?嫁作官人妇吗?嫁作诗人妇吗?嫁作“五陵年少”妇吗?不错,“五陵年少”当年是很捧你,所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可是他们愿意为你“脱籍”吗?愿意娶你吗?你那么大一把年纪,人老珠黄,除了一个厚道的商人愿意娶你,还有谁?

琵琶女还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请问,商人不重利,不去买茶,你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总之,琵琶女的那一番言论,无论在过去,还是在今天,都是很错误的,很不得体的,很不识好歹的。

琵琶女不是天涯沦落人

琵琶女的错误,其实就是白居易的错误。因为琵琶女只是他笔下的琵琶女,未必就是生活中的真实的琵琶女。白居易的错误主要有四点:

嫁商人未必不幸

第一,她对娼妓的命运缺乏认识。他认为歌妓在风月场所弹琴卖唱,“五陵年少”争给红包、争给小费,那才叫幸福;和“五陵年少”喝酒打闹,弄得“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那才叫幸福;每天和“五陵年少”厮混,“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那才叫幸福。而娼妓从良,脱籍,嫁人,过上一种安定的、平静的、有保障的、有人心疼的生活,反倒不幸福了。也就是说,歌妓做奴隶就幸福,做自由人反倒不幸福了。

第二,他对商人缺乏认识。他的脑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轻商观念。他认为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是一种不幸,请问,不嫁作商人妇,难道嫁作诗人妇吗?你白居易愿意娶她吗?你那么同情她的不幸,你把她娶回去呀!他又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请问,商人不做生意,不向国家交税,你这个诗人兼国家公务员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玩什么?白居易对商人的认识,不如他的同时代人。我们只要看看张籍的《估客乐》,就知道当时的诗人对商人的认识已经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准。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也不要用时代的局限性来为他开脱。

第三,他作为一个国家公务员(江州司马,相当于今天九江市政府的一个秘书长),深更半夜,把人家一个有夫之妇叫到自己的船上饮酒弹琴,这还不说;还用很多不恰当的言论,不恰当的同情,不恰当的眼泪,煽动人家对丈夫的不满,对生活的不满。琵琶女最初并不想上他的船,人家一直很犹豫,因为毕竟深更半夜了。可是他呢,“千呼万唤”,非要人家出来不可。这就有点像现在的某些腐朽官员,非得要那些文艺工作者出来陪酒、陪唱不可。

第四,白居易贬低江州文化。我们知道,唐代的江州就是现在的江西九江。江州治浔阳(今九江市府所在地)。江州下面有一个县,叫彭泽,陶渊明在这里当过县长。他辞职之后,回到家乡栗里,栗里属于今天的星子县。无论彭泽县还是星子县,在今天都属于九江市。也就是说,唐代的江州,就是陶渊明的故乡,是中国第一流大诗人的故乡。那个地方能出陶渊明,可见那里的文化并不落后。不仅不落后,甚至还很先进。白居易在自己的其他作品里,也曾不止一次地表达对陶渊明的仰慕和追寻。可是在这首《琵琶行》里,他居然把陶渊明故乡的文化贬得一塌糊涂。“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又什么“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你白居易是郑州人,北方人,你听不懂南方的江州民歌,就能判断江州民歌不是好民歌吗?

败笔与心情有关

白居易之所以会对琵琶女的婚姻,对商人,对江州民歌,有着这么多的认知错误,除了他的阶级立场、认识水平方面的原因之外,也与他当时的心情有关。他被贬到江州,心里很委屈。问题是,他要宣泄他心里的委屈,他就心造一个幻影,塑造一个并不真实的琵琶女的形象,然后对着这个并不真实的形象一吐心中之不快。白居易还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其实,你才是天涯沦落人呢!人家琵琶女已经找到人生的归宿,嫁给了一个厚道的商人,人家沦落什么?你把你的沦落感强加在一个已经翻身得解放的琵琶女身上,完全不顾历史的真实和现实的真实,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败笔。更有甚者,为了一吐心中的不快,他连商人、连江州文化也一块贬了。

当然,我指出白居易的这些败笔,并不是要全盘否定他的这首诗,更不是要否定他这个人。实事求是地讲,《琵琶行》对琵琶音乐的描写是很成功的,不成功的是对琵琶女的描写。

《琵琶行》中的琵琶女及诗人形象

找出写人物的形象的句子,并对人物进行分析。

琵琶女形象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报琵琶半遮面”,叙述女主人公出场,是人们经常吟咏的名句。它的好处不仅在于准确生动地表现了琵琶女的神态,和此时此境的复杂心理活动,还暗示出她无限的幽愁暗恨。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叙述人物动作神情。“沉吟”道貌岸然明回想往事学生的心情。“放拨”、“插弦”、“整顿衣裳”、“起敛容”,既写动作表情,也写表现歌女讲述身世前的感情起伏。

其它如“自言本是京城女”等句子,诗人转述歌女自叙,笔调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少年的欢乐受宠与年老色衰后的`冷落寂寞形成对对照,道貌岸然出了歌女天涯沦落的无限悲伤之情。

诗人形象

送客时的离别愁绪,听歌女演奏和自叙时感情共鸣,对远离京城环境的不适,春江秋月夜的一人独饮,这些叙述无不是诗人心曲的流露,直让人为诗人无故被贬黯然泪下,生出一腔怨恨。